停地安慰自己,有些有钱人钱多没处花,不就喜欢做公益吗?什么放生乌龟改命,山区里捐赠希望小学,给落后的农村出资修路,海了去了。
自己只是其中一员,何况……
他看着走在前头带路的连政,无意识地笑了一下,忍不住心想:何况这是你亲哥,一个爹生的,花点就花点吧,不碍事。
郝立冬想得简单,以为疤痕修复跟脑门上缝针一样,是个门诊小手术,结果医生检查完后的一番话,给他吓得不轻。
唇裂术后的疤痕,居然分什么白唇红唇,两个位置的修复手法还不一样。他听不懂专业术语,几乎都是连政在和医生交流,什么从上唇设计切口,从原疤痕入路,要切除他最明显的那道疤,对他皮下组织进行什么乱七八糟的分离、松解、再重叠缝合什么,恢复什么肌肉张力带,什么人中什么再造,总之糊里糊涂。
因为连接疤痕的唇峰存在下沉,与另一边不对称,医生又说了一堆他听不明白的治疗方案,是针对红唇的,光“推进”、“插入”、“切除”等字眼,就已经非常吓人,他听得害怕,只想赶紧走人,不治了。
医生最后说的话,更加确定了郝立冬的想法。
医生说,即便是二期修复,也会留下一定程度的手术疤痕,只能通过术后其他手段尽量预防瘢痕,术后护理绝不能大意,必须积极配合,尤其拆线后的两三个月内,最为关键。
“行,定一下手术时间”话没说完,连政搭在椅子扶手上的胳膊突然被轻轻推了一下,他转头,郝立冬眼巴巴地望着他,用口型对他说了三个字。
说的什么,他没注意,只注意到不对称的唇峰和疤痕。忽略残缺的嘴唇,郝立冬长得挺眉清目秀,没了初见时的邋遢和憔悴,他收拾得干干净净,耐看不少。
“我这儿还有两台手术,下周应该能尽快安排。术前呢,还得做一个全面检查。”医生说。
不能约啊!郝立冬急中生智:“大哥,我想上厕所,你能带我去不?”
“要去厕所啊,”医生并未察觉异样,好心给他指路,“出门往右走到底就是洗手间了,外面有护士,我让她带你过去。”
“我带他去吧。”连政道。
正规私立医院就是不一样,后诊大厅也坐着不少人,郝立冬不好意思在人前商量,只能和连政去洗手间。连政以为郝立冬有话要说,走到男厕门口也没见对方吭声,还真就只是让他陪着上厕所,哪知这小子又不肯进去,一脸为难地看着他,说不想做了。
“大哥,我考虑清楚了,”郝立冬既要上班又要照顾母亲,没时间顾及自己的事,他不指望连政能懂,“做了还是会留疤,还得配合护理那么长时间,太麻烦了,所以算了,不做了。谢谢你愿意资助我。正好饭点了,一块吃个中饭吧?我请客。”
“医生怎么说的,没带耳朵听?”但凡郝立冬因为其他理由改变主意,连政都不至于生气,浪费口舌和医生交谈那么久,郝立冬一句“太麻烦”,倒说得轻巧。
“……”大哥是生气了吗?
“我再问一遍,手术做不做。”
怕惹连政不高兴,郝立冬忙解释说:“我现在没时间做,这个,这个能往后延吗?明年再做行不?我要照顾我妈,还要上班,没有时间搞这些小事,万一术后没恢复好,就白做了。还有……还有男科那个毛病,其实我刚才也想了,想等明年再说。”
他想问连政,能不能明年再资助他,可问不出口。
连政没有烟瘾,烦的时候才会抽上两根,这几天明显抽得有些多,他知道自己这阵子的状态不太好,情绪易怒易躁,无法保持一贯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