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两人的名字将会被一同提起，他们就这样临终时绑在一起，受后世揣摩。

那时，顾左甫才明白，这位帝王早就规划好了所有后路，只准备赌一个连胜算都说不准的赌。

并且，无论是输还是赢，他都再无命可活。

这就是世人盛赞却永远不曾体会过的情与爱吗？

顾左甫恍惚，将满身是血的江泽渊安置好，回去熬药，江泽渊既要拿命去赌谢清知的命，那他自然要拼尽全力。

只是，现在的他，不知该不该祈祷这心头血有效。

顾左甫苦笑，这心头血若是无效，他们二人在黄泉之下，或许还能做一对令人艳羡的眷侣。

可若是有效，此后经年，怕是就要一人腐朽地下，一人相思无医地度过余生了……

068 惊醒

“抓住他，狗崽子，别让他跑了！”

大年三十，雪落了满地，月光的照耀下，整个皇宫变得空明又冷清。

狭长幽深的宫道上，爬满了七扭八拐的脚印，一个叠一个，延伸到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小小年纪的江泽渊跑得踉跄，手里死死抓着两个沾了雪水的包子，力气太大，包子都变了形。

衣衫单薄又短小，露出冻到发红肿胀的脚踝，脚踝同刺骨的冰寒相触，激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突然，小江泽渊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胳膊砸在地上，吃痛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摊开。

原本只是沾上雪水的包子在雪地上滚了几圈，沾了一层污泥，彻底不能吃了。

“呃！”

后背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小江泽渊吃痛，痛呼一声，被人踹得在雪地上滚了两圈。

裸露在外的脚踝磕上锋利的石子，鲜血顿时就流了出来，烫化了一小片的雪。

血液很快凝固，黏在伤口上，痛极了。

“呸，什么玩意儿，还敢跑到老子这儿偷东西，实在活不下去，就去和猪抢吃的。还皇子呢，活得连老鼠都不如！”

说着，拿着锅铲的人又踹了一脚，才骂骂咧咧地离开。

空旷的雪地又恢复了寂静，小江泽渊的呼吸急促又虚弱，在明亮的灯火下，他一身褴褛，拖着疼痛难忍的脚踝，爬向那两个滚落的包子。

他已经整整两日没吃东西了，原以为今晚除夕夜，厨房里的看守会松懈一些，所以才冒险去偷点吃食。

他没敢去偷大鱼大肉，只是拿了两个被丢弃在一旁，等着喂牲口的肉包子。

他饿得晕晕乎乎的，一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架子，所以才会被逮到。

今儿恰逢他们不顺心，所以才逮着他出气。毕竟欺负一个被弃在冷宫的皇子，可比欺负太监宫女畅快多了。

不过现在，小江泽渊并没有心思思考这些东西，他只是趴在地上，从雪里挖出两个脏污的包子。

他打算拿回去，用水洗一洗，或许还能当成个来之不易的年夜饭。

可正当他挪动疼痛的脚踝准备起身时，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比雪还要白上几分的锦靴。

华丽的锦缎萎入雪地，那人蹲了下来，正好在他面前，垂眸看他。

然后，他手中的肉包被温柔又强硬地拽走，继而换成还泛着热意的纸包。

小江泽渊抬头，就见到一张他见过最好看的脸。

桃花眸温润明亮，比周围的灯火还要俊美万分，小江泽渊抬着一张满是脏污的笑脸，看愣了。

他以为自己遇见了神仙，还是一个心软的神仙，这谪仙下凡，来渡他过一个饱腹的春节。

“在宫中受欺负在所难免，所以一定要强大起来，不然，他们会更肆无忌惮。”

谪仙似的人以为他是一个被欺负的小太监，声音温柔的教诲。然后，用他纤尘不染的手，把小江泽渊从雪地上拉了起来。

“回去吧，今儿可以吃一顿饱的。”

说完，那人不再停留，转身离开，青丝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