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篇文章应该早就被主考官打个叉,埋没在众多的文章中,又是怎么被送到江泽渊面前的?

江泽渊似是听到了他的疑问,好心出言解释。

“两年前先生已经去了江南,朝中官员虽多但找不出能独挑大梁的,科举之事重大,朕不敢怠慢,就请了蒋太傅出山。可蒋太傅向来最讨厌这种文章,按理说不会给过,但是……”

其余的话不用江泽渊说谢清知也能补上。

但是这篇文章用词虽简单但极尽考究,叙述看似平淡却字字藏玄机。

虽然文章风格不一样,但熟悉文章的人几乎不难看出,这字字句句间,都能看到当年谢衡的影子。

而谢衡,就是当年蒋太傅最得意也最喜爱的门生。

“既如此,那吴轻师承何处,或者可有拜师?”

“有,杨培。”

谢清知闻言怔愣,惊讶之余又觉不是滋味。

杨培他是知道的,就是准皇后杨汝的父亲。

可是当年李家之事牵连甚广,杨培作为李国庸的门生,也因此被贬谪做了近七年的地方官才又调回京城。

当年江南之事杨培虽然不曾参与,但他对这个杨尚书一直不喜。

现在好不容易出个状元,竟又是杨培的徒弟,可杨培怎么……

江泽渊似是看清他心中所想,出言帮他解了惑。

“吴轻是锦州人氏,当年杨培在锦州做官,认识了吴轻,之后没多久就把人收作徒弟。”

江泽渊说着笑了声,似赞同又似鄙夷。

可不待谢清知琢磨出其中意味,就听江泽渊又开了口。

“杨培这个徒弟收得莽撞,但好在吴轻争气,竟是考了个状元给他。此后两人水涨船高,在朝中相护,倒也算个佳话。”

谢清知听完江泽渊的一番话只觉心中烦乱。

一边想着吴轻与他父亲相似的行文,一边又膈应杨培的身份。

所以没再说话,后不久又起身告辞。

江泽渊将他送到门前,又截住他的去路。

“先生稍等,朕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江泽渊十岁被弃在冷宫,吃不饱穿不暖,营养一直跟不上。

所以当年谢清知见他时就发现,那时九岁左右的小泽渊生生比同龄人矮了半个头。

后来他接手江泽渊后就注意了些,给他着重补了补。

可万万没想到,这一补不咋地,竟直接让他的身量窜了起来。

早在三年前,小皇帝就已经比他高出了半个头。

眼下往他面前一站,竟像堵墙,将他面前的阳光全遮了去。

哪个男人在身高上没有点好胜心在里头。更何况他还是个先生,竟竟生生比徒弟矮了半个头。

谢清知越想越不爽,以至于抬头对上江泽渊的视线时,神情中的不耐直接摆在了明面上。

只可惜小皇帝逆着光,他找不准小皇帝的眼睛的具体方位。

如此一来,他眼睛里除了不耐,还多了些不甚明显的迷茫。

江泽渊被这鲜活的眼神瞪得一愣,他毫无形象地挠了挠头,没想出又在什么地方惹人生气了。

无奈下,他厚着脸皮讪笑两声。

“蒋太傅淡泊名利又不喜金银,眼下大寿将近,朕日思夜想也想不出该送些什么去祝寿。先生是蒋太傅的学生,自然比朕更了解一些,所以,先生可有什么提议?”

谢清知听完江泽渊的话,想起那场雨中送别。

老人手掌抚在头顶的感觉记忆犹新,不想一晃就是三年,他已三年不曾见先生了。

谢清知回过神,对上江泽渊的探究的视线。

“送礼重在心意,陛下若是诚意十足,无论送什么蒋太傅都会高兴。”

谢清知说完不再停留,侧身绕过江泽渊,往外走去。

直到谢清知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斜倚着门框的帝王才收回视线,转身回到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