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巧,谢清知没有在床笫惊醒,而是猝不及防地落入一片昏暗。
谢清知感觉自己被一个沉重的躯体压在柔软的床榻上,动弹不得,慌乱间只看见墙上被床幔外昏黄烛光映得有些错乱的人影,恍惚忆起那段凌乱不堪的记忆,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交叠的人影凌乱极了,谢清知的意识也跟着变得混沌。
身上的束缚感却越发清晰,他挣扎不得也逃脱不了,被迫成为任人宰割的羊羔。
……
不知沉浮了多久,谢清知才觉得自己恢复了自由,他累极了,凌乱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就变得沉重。
半梦半醒间,感觉自己胸口多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他习惯性地伸手揉了几下,接着想到什么就要推开。不料那脑袋和他较着劲,不仅推不开,反而变本加厉地贴着他。
谢清知力竭,放弃挣扎,迷迷糊糊间感觉湿热的呼吸离开胸口,顺着脖颈爬上耳廓。
然后一句试探又热切的呢喃传入耳中。
“先生,做朕的皇后吧。”
008 先生
申时已过,日头偏斜。
燕京城内,谢府庭院。
徐常佝偻着身子,指挥着府中的下人细细打扫收拾,见冷清了三年的院子又有了人气,他颓靡了许久的精神一振,浑浊的眸子也仿佛变得清明起来。
“徐管家,徐管家,谢大人回来了!”
徐常大喜,推开不知谁伸过来想要搀扶的手,颤颤巍巍地往谢府大门跑去。
老年人的腿脚不如年轻人利索,等他到门前时,谢清知已经被人扶下马车走了进来,徐常时隔三年又瞧见自己看大的孩子,不禁喜极而泣。
谢清知身子有些不适,本不想应付这些场面。所以没让人提前告诉徐常,省得这老人家里外忙活。
徐常辛苦惯了,当年谢家突逢巨变,府中的一众下人多是树倒猢狲散的意思,连夜拿钱跑路的比比皆是。
若不是人到中年的徐常扛起重担,谢家早就在众人的明嘲暗讽中散了架,更遑论给他那个半大的孩子一个庇护了。
所以谢清知一直把徐伯看成亲人长辈,本想寻处好宅子再雇些下人让他颐养天年,可徐常不愿,只想守着谢府和他。
是以,当谢清知看见徐伯身后干净如新的庭院时,一猜就知道是徐伯带着人忙活一天的成果,想着自己的好心作了废,不禁埋怨起通风报信的人来。
只是他现在忙着哄人,没空盘问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哎哟,这咋还掉泪了呢,徐伯多大个人了,咋还学对街的小孩子呢?”
谢清知走上前,扶着徐常,打趣了一句,伸出袖子就要给人擦眼泪,不料袖子没伸过去就被打了下来。
徐常没理他,只拉着他转了一圈,见人比三年前更瘦了,脸色也肉眼可见的憔悴,不满道:“人家都说江南水乡养人,我看也不真,少爷去这一趟,也没见好到哪去……”
徐常念叨了一会儿,直到握起谢清知微凉的手才反应过来,“哎哟,人老了不经事,竟让少爷在这冷风里吹着,实在不该,快进屋换件衣裳,收拾收拾好见陛下。”
谢清知知道徐常总是如亲人一般关心他,笑道:“知道知道,这就回去换件什么?陛下?”
谢清知怀疑自己听错了,小皇帝怎么会在府里等他,这一路他虽没刻意隐瞒行踪,但也没让人往宫里捎信啊,小皇帝怎么把时间掐得这么准?
难道他身边有小皇帝的探子?
徐常见谢清知一脸惊讶有些摸不清头脑,疑问道:“是啊,陛下,要不是陛下说,我这老头子怎么知道少爷要回来了?说来也是,你这孩子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好”
“哦,陛下啊,他在”
“先生!”
一声略带焦急的声音传来,引得谢清知和徐常同时侧身望去。
三年未见,眼前的青年已经彻底褪去了身上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