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之事牵扯众多,他父亲到现在也没有真正的沉冤得雪,很多话并不能与外人道。
但不能否认的是,当年在蒋府门前的那一跪,的确是因为帝师之位。
他父亲的绝笔信上写得很清楚,就是不让他入仕,不让他卷入朝堂纷争。在蒋太傅看来,这就是他父亲的遗愿。
死者为大,遗愿断没有不遵循的道理。
蒋太傅就是这样做的,所以,在刚回京的那几年里,蒋太傅是不允许他牵扯朝堂之事的。
后来他科举入仕,蒋太傅虽气得不轻,但到底是尊重了他的选择。
再后来,他要夺帝师之位。
蒋太傅一眼看出其中的关窍,他一旦当上帝师,就只有两条路能走。
一条,当李家的走狗;另一条,与李家决裂,走上你死我活的结局。
李家家大业大,盘亘朝堂上百年,其背后的势力不计其数。
蒋太傅不认为他会甘心做李家的走狗。同样的,也不认为他孤身一人能斗得过心狠手辣的李国庸。
再加上他父亲遗愿在前,蒋太傅说什么也不再纵着他。
当年争执不休,蒋太傅无法,以决裂相逼。
他自己也是从小倔惯了的,决定一下,就再不回头。
所以,就有了蒋府门前那一跪。
也正是那一跪,给爱看热闹的世人留下了谈资。
此后十数年,他都未从流言蜚语中真正解脱过。
“罢了,真相如何,时间自会揭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从你府上搜出来的赃款和账本。”
蒋勤径说着,走上前坐在床沿。
扑鼻而来的龙涎香虽淡薄但也足够明显,这让他有些疑惑。
“陛下来过?”
“嗯,不久前送了碗粥过来。”
“就呆了一小会儿?”
“嗯。”
谢清知被问得满头雾水,不知蒋太傅为何格外在意时间问题,但也只能老实回答。
蒋勤径动了动鼻翼,心想只坐一小会儿不该留下这么明显的香气啊。
这个程度的留香,倒像是在这睡了一夜。
蒋勤径回忆起早上天还没亮就已经穿戴整齐的皇帝,越发觉得奇怪。
可自己的徒弟又不可能在这件事儿上骗他,蒋勤径纠结片刻,到底是没理出个所以然来。
蒋勤径抹了把鼻子,只当是自己闻错了。
承认这个设想后,索性不再纠结这不足轻重的问题。于是目光在房中逡巡一圈,又落到谢清知身上。
他望着青年消瘦的身形,以及面容上掩盖不住的困倦,到底是不忍再骂,只是叹了口气。
“解释好解释,随便寻个由头就能脱罪。但你好不容易坐回牢,不好好利用一下这样的机会岂不是……浪费?”
蒋勤径原想说岂不是白遭罪,可看着谢清知呆的环境,一点遭罪的意思都没有,只好话到嘴头生生转了个方向。
此话谢清知深表赞同,这也是他当众认罪的原因之一。
就算是脾气再好的人,被旁人指着鼻子骂上个十几年也该发怒了。
更何况,他本就不是什么胸怀宽广之人。
眼下这个自证清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
这个理由何其好,昨天怎么就忘了向小皇帝交代了呢。
谢清知懊恼极了,昨天他要是搬出这么个理由,也不至于被小皇帝牵着鼻子走。
只可惜没有如果,昨夜那一遭,算是把隐秘的心事坦白了个彻底。
这个念头一出来,谢清知就觉得头疼。
他原本是想两不相欠的,可现在看来,他们两人又要剪不断理还乱了……
044 先生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
谢清知想着,一时间也不知作何反应。
蒋勤径并不知道谢清知心里在想什么,只见他蹙眉,还以为这是被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