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到……永不相见。

“可无论朕怎么做,先生还是走了,对吗?”

江泽渊突然收回手,转身,准备把熬好的粥盛出来。

“你看,朕总要想办法,不然连那偷来的半年,都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江泽渊的声音很闷,带着显而易见的委屈,似倾诉又似埋怨,谢清知不傻,他能听出里面的痛苦。

谢清知要离开的动作顿珠住了,他没有转身,只是听着后面时不时传来的,汤勺与铁锅相碰的声音。

“砰……”

压抑、沉闷,回荡在空旷的天地中,一下下敲在谢清知心头……

谢清知到底是没有走。

克制了一辈子,走到最后了,任性几天吧,他如此想着。

身后并没有传开脚步声,江泽渊绷紧的脊背一塌,不着痕迹地长舒一口气。

看来是赌对了。

不知为何,谢清知自回到京城开始,无论什么事都对他格外纵容。

就好像,一份迟来的宽宥。

若是从前,谢清知定不会因为他服个软认个错而改变主意,但现在的谢清知,太好说话了。

江泽渊并不知道谢清知的转变因为什么,他只是近乎贪婪的期望,这样的谢清知能够多留一段时间。

或是这样的谢清知,再多温柔一些,再好说话一些……

那样,他或许能放弃最后注定要两败俱伤的计划。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

江泽渊苦笑,不可能的。

他与谢清知的结局,注定圆满不了,只是这一次。就算两人注定在陌路之上再加一层仇恨,他也不会再放手……

木材燃尽,带走最后一抹亮光,黑暗席卷,彻底遮盖住江泽渊幽深晦暗、藏着滔天密谋的眸子……

江泽渊端着两碗新熬好的粥,带着谢清知回了房间。

两人一坐一立,沉默无言,喝着粥。

淡淡的米香萦绕,给了无人气的冷宫增添一抹来之不易的生气。

“朕以为先生,今日不会来了……”

江泽渊倚在门框上,抬头望着院外漆黑的天色,并没有回头,声音也微弱。

他似在喃喃,并不指望有人回答。

但谢清知手上的动作却是一顿。他知道,江泽渊这是在和他说话,即使对方并没有回头。

不回头也好,很多话,在目光交错的情况下是说不出来的。

他原本也以为自己不会来的。

可是,当他强制自己不进宫时,眼前浮现的,却是小皇帝委屈又孤独的样子。

就算是早就已经猜到那样的可怜其实就是小皇帝装的,他也做不到无动于衷。

要怪,就怪江泽渊是演戏的一把好手,把他生生拉了进去。

“陛下为何这样以为?”

谢清知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一阵带着凉意的晚风袭来,裹起他的衣袍。

依靠在门框上的江泽渊关了门,退回房间。

其实这门关上也没什么意义。因为即使冷风被房门隔在屋外,依旧有破败的窗户给其做突破口。

江泽渊盯着谢清知依旧微微鼓动的衣角,叹了口气。

他与谢清知的关系就像这破败的冷宫,仇怨在前。无论如何都只能顾此失彼地陷入僵局。

至于仇怨是何……

过往不堪回首,即使解释也让人觉得带着目的。

“朕以为,朕对先生的伤害,已经不会让先生再同情朕了。”

江泽渊说话间,谢清知是一直盯着江泽渊的,只是原本是背影,现在,是那双似有千言万语的黑眸。

江泽渊话中的信息量太大,谢清知一时没反应过来。

江泽渊步步逼近,谢清知只觉自己被那道侵略意味十足的目光灼得生疼。

被他强制埋没的,三年前那段狼狈的记忆骤然回笼,谢清知再维持不住表面的淡然,从椅子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