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知知道江泽渊要做什么,他并不打算参与,而是同以前一样,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静静看江泽渊动作。
只是今天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屁股下面的石头上,刚被放上一个软垫。
江泽渊的行动十分利落,他先把铁锅细细刷上几遍,就开始生火。
谢清知看了眼江泽渊身边的崭新的米罐,一看就知道是今天新放过来的。
这些东西自然不是江泽渊吩咐的。因为若是只有他自己,他会选择不吃饭。
所以这些新米和软垫,都是为他准备的。
谢清知暗笑,原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他今天一定会来。
一阵酸麻从心底掠起,充满整个心脏,心口鼓囊囊的,谢清知有些迷茫,不知这滋味到底是喜还是悲。
夜晚漆黑,锅底下窜出的火苗成了整个世界唯一的色彩。
谢清知看着江泽渊被火光映得发亮的脸庞,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莫名想要靠近的冲动。
在莫名心潮的怂恿下,谢清知起身,走近。
“臣有些冷,来烤一烤。”
江泽渊的视线从跳跃的火苗上收回,转而落到走到他身边的人的身上。
明黄的火焰把清冷中带着疲倦的面容映得暖了些,他往旁边挪了挪,给眼前人腾出一块不算大的地方。
他原本坐着的,是一块长方形的石头,不大,撑一人还算有余,两人就有些勉强。
谢清知显然没想那么多,他坐在江泽渊身旁,两人身上的衣物相贴,摩擦,最后彻底融为一体。
谢清知就像本来就是要烤火的,他就端正的坐着,也不说话,江泽渊也不说,只是时不时的扔几根柴火。
江泽渊带着私心,有意保持住两人相依而坐的氛围。于是柴火越递越慢,火势也在不知不觉中减小。
明黄的火光变小,两人的身影慢慢被后面的黑暗掩埋。
这一场寂静维持了好长时间。直到锅中的汤水发出细微的「咕嘟」声,白粥的清香也顺着锅盖的缝隙往外爬,淡淡地萦绕在两人的鼻尖。
江泽渊又往锅底放了根柴火,手臂由黑暗迈入光亮,显露处其上的微微凸起的青筋。
谢清知恍惚片刻,又想起当年几乎与现在一模一样的场景。
时空交错,原先瘦削的小手臂已经青筋环绕,寡淡无味的白粥也变得清香扑鼻。
他猛然回神,抬眸看向旁边的帝王。
一切都没有变,一切又都在变……
“陛下,”到底是谢清知打断了这一场死寂。
“臣想知道,当年,陛下是不是装的。”
江泽渊转头,即使环境昏暗,他还是准确无误地对上了那双看似淡漠,实则情感汹涌的桃花眼。
他知道谢清知问得是什么,当年与现在几乎无差,只有一点是不同的,那就是他曾趴在谢清知怀里哭到脱力。
他的先生是个多么聪明的人啊,这个怀疑怕是早就在他心里萌芽了吧,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到底是什么时候,他的先生就已经意识到,他的所谓的依赖与可怜,都是装的?
是不是早到六年前,他的先生开始与他疏远的那一天?
051 陛下难道一点都不明白吗
“先生既然知道了,又为何要问?”
江泽渊转头看向谢清知,嘴角挽起,不见一点被戳穿的羞愧。
眼中映着晃动的火花,明灭交织间,让谢清知晃了神。
谢清知怔愣片刻,移开视线。
江泽渊总是这样,肆无忌惮地欺骗,即使被戳穿也是没有丝毫的愧疚。
谢清知总觉得自己在自找罪受,江泽渊是何许人物,小小年纪就把苦情戏演得引人入胜。
现在都这么大了,又怎么会需要人陪。
“确定一下罢了,陛下继续吧,臣先回府了。”
谢清知起身,脚步还没迈出,就被人握住了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