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在愤懑什么呢？

是恼他费力扶持起来的帝王背后给他捅刀子，还是心痛自己的心上人竟然谋划着架空、废了他。

谢清知想不清楚，但是他是知道的。无论是哪一个原因，他和江泽渊，注定没了好结局。

知道归知道，谢清知知道蛊虫已经开始彻底反扑，索性不再挣扎，只想着在最后的日子里，能多陪眼前人几天。

所以积极配合治疗，好好喝药。

即使心口绞痛到整夜整夜地睡不着，他也不曾向外人提起，也不曾抱怨。

就那样，在痛苦与满足中，他盯着江泽渊越发不屑隐藏的野心，选择了无视与假装不知。

可老天爷似乎格外不想让他好过，非要看着他日日痛极才算满意。

他想好好活着的念头还没落下几天，朝臣中的众人就吵嚷着让他帮着主持选秀之事。

江泽渊是一国之君，他的身边，注定要围满形形色色的女人。

所以谢清知没有反对，而是点头同意。

谢清知心想，既然江泽渊注定不是他的，那他就应该好好祝福。

所以他对选秀之事格外认真，每天看无数的卷宗，排除权势过大的，划掉无权无势的，从成百上千的画像中挑选看着端庄的，足以让江泽渊喜爱的。

他想选品行好的，选能替他陪小皇帝走下去的。

这样，即使他早早下了黄泉，也不用担心小皇帝因朝政或琐事烦忧时，身边没有体己的人。

所以，在那段时间，在无人知道的黑夜，在挑着灯的书房，他疾咳而出的鲜血，浸透了数张帕子。

但他觉得一切都值得，因为他想让自己一眼眼看着长大的小皇帝，让他思慕的人，好好的，尽可能无忧的，度过后半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最终真的选出一些看着应该可以的女子，下令让他们尽快进京，好让江泽渊挑选。

那时，他对着铜镜，看着自己已然憔悴的面容，心想，真好。

或许，他能死在立后之前，这样，最起码还能躲过一件让他痛彻心扉的事儿。

再后来，上元夜，烟火下，那双盛着世间万物，却只瞧着他一人的黑眸看着他，说皇后只能由他来当。

然后薄唇落下。

那一刻，他是惊喜的，他像一个失语的孩子，愣愣地看着眼前许诺的帝王。

那双盛着烟火的眸子在笑，然后薄唇分离，告诉他亲吻时要闭上眼睛。

唇齿再一次被勾缠，小皇帝闭了眼，没有看他，他还是愣愣地，盯着漫天盛开又败落的烟火，看他们仅有一瞬绽放就失掉的生命。

或许上天还是怜悯自己的吧，他想，不然，遥不可及的人怎么就在眼前。

可很快，谢清知就知道上天并不是怜悯他，恰恰相反，老天爷只是爱看他巨大的欣喜落空后的颓败。

温泉那一夜疯狂过后，他和江泽渊又回归到上朝下朝的生活。

江泽渊总爱粘着他，可笑的是，面前总是粘着他，逗他开心的人，暗地里的动作不仅丝毫未停，反倒是越发肆无忌惮。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缓兵之计罢了。

帝王心术，原来如此。

为了无上权柄，眼前的帝王，竟是把感情当做了筹码。

不过是临场做戏，只是他，把镜中花水中月当了真而已。

所以，活该他注定没有好结局。

大限将至，他在朝中也渐渐成了孤身一人。

江泽渊，马上就要收网了。

那段时间，江泽渊在床上的动作总是特别凶，总是千方百计的，逼他求饶，逼他啜泣出声。

那双带着薄茧在他身上游走的手，犹如毒蛇的信子，让他胆颤，也让他心如刀割。

身份调换，江泽渊终于成为掌棋人，把他玩弄于鼓掌。

他也终于心死，不再挣扎，做了提线木偶。

谢清知一直觉得，蛊虫发作，失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