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两道犹如实质的视线盯得恼极了,正想发作,就听见脚步声往外走去,他长舒了口气转过头,可看到的不是准备离开的江泽渊,而是被放在手边的一个红绸包裹的方盒。

这东西跟了他近十年,他只一眼就瞧出里面是什么,可明白的同时,谢清知只觉原本只是不舒服的太阳穴突然痛极了。

“这是相印,先生回来了,还给先生。”

“陛下何意,臣记得臣早在半年前就已将辞呈递到陛下案前,相印拿回去吧,臣不会留。”

谢清知的声音因发热变得有些沙哑。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江泽渊听着,心情一点点沉下去。

“朕只当先生递辞呈是因为一时脾气,先生有什么不满的先生可以提出来,俸禄不够朕可以加,权力不够朕可以给,辞官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朕不会答应的。”

江泽渊似是动了气,一段话说得决绝,没留一点余地。

谢清知的脾气本来就不怎么好,基本上算是一点就炸,后来在朝廷上被一群自诩长辈的老臣磨了脾气,渐渐也就不易动怒了。

他自觉这几年已经能把脾气控制得很好了。现在看来,他近来不动怒的原因不是进步了,而是躲开了江泽渊这个移动的导火索。

今天他回到谢府也就半天时间,短短半天里,江泽渊已经把他激得恼了好几次。看着江泽渊厚比城墙的脸,谢清知第一次觉得世人口中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大道理就是放屁。

要不是他现在又病又累提不起力气,他非得下去往江泽渊脸上扇几巴掌。

世上怎么会有江泽渊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江泽渊对谢清知是再了解不过,一看谢清知咬牙切齿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先生已经在心里把他骂得体无完肤了。

江泽渊看着谢清知炸毛的样子,有心上前哄一哄,可想起他炸毛的原因,又不敢再刺激他。

江泽渊后退几步来到门前,“先生消消气,朕是真的舍不得先生,满朝上下就先生一人真心爱护朕,先生若是辞官隐居,朕受了委屈可就无处说了。再说了,先生只要一日没正式离朝,就一日是丞相,是帝师,是朕的先生,朕将相印还给先生那是无可厚非的。”

江泽渊说完,不给谢清知再出言拒绝的机会,转身出门,回宫去了。

房门外已经没了人影,昏黄灯光落下,显得凄凉,谢清知胸口憋着气,不上不下难受极了,他看着手边的红绸,有气无处发。

正想着怎么把相印合情合理地送回去,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压抑的争吵声。

“临风啊,咱家叫你临大人行不行?这是陛下吩咐熬的药,现在刚熬好,还热乎着,得赶快给谢大人服了才是。要不,你让咱家进去见陛下行吗?”

“第一,我不姓临;第二,不行。”

“……”

田方磨着嘴皮子好说歹说半天,就是说不动临风这块木头,眼瞧着碗中汤药的热气越冒越少,正急得团团转,就听见屋内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临风,请田公公进屋。”

田方如蒙大赦,跟着临风进了屋。

屋里静得不正常,田方心里一咯噔,忽然涌出不详的预感,他小心翼翼瞥了眼四周,果然没找到自家陛下的身影。

“田公公不必找了,陛下已经回宫了,只是一不小心把公公落下了。”

听完谢清知的话,田方欲哭无泪。他虽是年纪轻轻混上总管的位置,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太监头头,但这不耽误他害怕谢清知啊。

田方本就胆小,那年也是撞了大运才与江泽渊相识于微末,后来莫名其妙被点名当上总管,走上一条直面谢清知的不归路。

谢清知的狠厉形象还历历在目,田方还记得当年谢清知拿剑把人捅了对穿,溅了一脸血的场景。

在他的认知里,谢清知就是一位活阎王。

013 本官就砸了它

而且这位活阎王平时还算好说话,可一到吃药的时候就会变成阎王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