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四?合,奔波一天滴水未进?的元衾水颓丧地走出最后一家画肆。
街道已至尽头,她的人生?好像也在这绝望的一天,走到了尽头。
傍晚吹起了冷风。
元衾水的脚上起了水泡,腿肚子直打颤,她抱着最后的希望去了卖画的摊子。
这里卖的画并非是供人鉴赏之图,大多是门神像,灶王爷等,不需要什么高超的画技,会画就行。
她这次倒是借来了廉价的纸笔。
用心画了两张门神像,但她没有摊子,面前只有两幅孤零零的门神像。
她还?不会招徕客人,所以就算有人经过也都不会看她一眼?。
她试着张口?,轻声说着“三文一张。”
“三文一张,看看吧。”
好不容易吸引到个带孩子的妇人,结果她身边一个书生?却突然站起来厉声指责元衾水故意卖低价扰乱价格。
元衾水有点懵,她想要解释自己不知行价,是随便?说的价格,但没人信。
一瞬间无数指责的视线投射过来,周边开始窃窃私语。
书生?抬脚踩脏了她的画,低声问她是跟谁学的画,元衾水不说,只蹲在地上捡画。
书生?并不抬脚。
仰头看向书生?刻薄的脸庞时?,她恍惚意识到,这好像是一种羞辱与霸凌。
她口?齿也并不伶俐。
而书生?对?她又显然是带着恶意与刻意的欺辱。
“难道还?是什么小姐不成?怎么沦落到来卖画,谁准你蹲我旁边卖的?”
元衾水拿不到自己的画,客人也被吓跑了,她只好站起身来,盯视男人得意的嘴脸,就这么盯了好半天。
“怎么?你知不知道你蹲的位置根本不是你的位置,人家只是收摊……”
突然间,一直沉默的少女?不知哪来的冲劲突然冲过来狠狠推了他一把。
拼命一般,像一头猛兽。
书生?本身并不强壮,他一时?不察,竟真的被元衾水连推带撞地向后退了几?步,继而没站稳,跌坐在了地上。
“你这娘们发什么疯!”
元衾水喘着粗气,用力踩了好几?脚书生?的画,然后再一次跑了。
她在暮色中奔跑,跑地满头大汗。
四?通发达的街道像一张网,好像困住了她,却又让她自由地选择方向。
夕阳洒满陌生?的街道,金黄一片,元衾水手脚发软,她脚步慢了下来。
她漫无目地地走在长街上,可能是饿的时?间太久,她现在竟也没什么感觉了。
途径一家书肆时?,金黄的夕光散满整个匾头,元衾水动?了动?唇瓣,被这金色的牌匾吸引,她搓了搓脸,慢吞吞走了进?去。
店铺掌柜是个年?轻男人。
元衾水走进?去,装作是个普通客人那样,随便?拿了本书,靠在桌前看了起来。
这本书似曾相识。
是那个探花郎强占继母的故事。
元衾水觉得好巧,弯起唇角笑了起来,但她想起自己的处境,又笑不出来了。
好半天,元衾水慢吞吞挪去掌柜面前。
她杵在掌柜面前,小木头似地生?硬开口?:“请问你们这里,缺人手吗?”
年?轻男人上下打量她一眼?,一个腼腆娇弱的女?郎,他迅速道:“不缺。”
意料之中的回答。
元衾水称不上失望,她停在那没动?,思索着应该要不要再说两句恭维之语。
还?没想出来,年?轻男人便?面露烦躁。
虽然元衾水相貌精致乖巧,但他显然不为之动?容,啧了一声道:“姑娘还?有事?”
元衾水捏着手指,近乎乞求道:“我什么都可以做,我识字的。”
这年?头识字的女?郎的确不太多。
以往他会要,毕竟女?郎做事更细致,但现在他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