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可是外地人?”店小二见对方没应声,又继续道,“这荔枝笑呀,传说是战神偏爱的酒,但这战神嘛……”

他向炽觞使了个眼色,但少煊却不吃这一套,插嘴道:“有话直说。”

“我是不知道您家乡如何评价战神,但在中都这个地界儿,战神的为人我们可不敢恭维她呀,不仅自己贪生怕死,还和那鬼君不清不楚,引来天地大劫,害得我们平民百姓多苦啊……她倒好,难都让自己的袍泽受了,躲起来跑去给鬼君生孩子!”店小二声情并茂地讲述着对战神的不满,那厌恶之态毫不掩饰,“这不,人人抵制战神,连带着她爱喝的酒,都没人再酿,现如今呀,这荔枝笑早就停产了……所以您如果偏要喝这荔枝笑,还请移步别家酒楼。”

店小二做了个“请”的姿势,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据我所知,方圆几百里,已再无酒楼供应这荔枝笑。”

炽觞没想到进个酒楼还能被抵制,只能装作不懂的模样,回应着:“哦,我们这是小地方来的,消息有点闭塞……战神当真如此吗?她可是不败英雄啊。”

“呸,什么狗屁英雄,以我推测,她那些名声啊全是靠同袍吹出来的,真刀真枪的时候怎么不见她冲锋陷阵,要不然她能活得这么滋润?你是不知道其他神明死的有多惨……”

“真是多谢你赐教了。”少煊在一旁忍不住打断,“随便拿三坛你们这儿的招牌吧。”

“得嘞,您稍等!”

店小二前脚没了影,炽觞后脚就开口安慰起少煊。

“这些人听风就是雨,谣言就是这么传开的你若不回应,便是心虚的默认,你若作出解释,他们权当狡辩……”

“当人们心中有一个认定的答案时,你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他们的观点,无关对错。”炽觞一边念叨着,一边看着少煊的脸色,“你又封不住别人的嘴,索性别理睬了。”

“我知道。”

少煊一手托着腮,一手沾了点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写着什么。

“区区流言蜚语,还困不住我。”

三坛烈酒摆在少煊面前,她没用酒盏,拎起壶口便咕咚咕咚下咽。

此时旁边的戏台子正准备开始表演,炽觞以为这下总可以分散少煊的注意力了。

可这戏中主角一上台,他便暗叹不好这装扮分明就是以天地大劫为范本,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把谣传的八卦编进故事里供大家娱乐。

少煊觉察了炽觞的躁动不安,望了望戏台的方向,沉默片刻,便猜出了个大概。

“这些流言既是早就传开了,你也不必处处犯难,小心翼翼瞒着我,我受得住。”

她正说着,鬼君模样打扮的演员便上了台。

少煊只是投去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便又将视线落在炽觞身上:“这场戏似乎很精彩,我倒是很好奇他们会如何编排。”

于是,炽觞和小鬼便陪着少煊看完了这场以战神为主角的戏。

只是昔日光鲜亮丽的战神,在这个故事里已俨然成为躲在鬼君的垂怜下,背弃了袍泽的苟且偷生之徒。

炽觞全程战战兢兢,用余光瞥着少煊的反应,但她倒是没多说什么,留下银两正准备离开。

然而人群之间,不知什么人突然叫嚷起来,对戏台子上随意抹黑战神的行为颇为不满。

顺着视线望去,是一个模样俊俏的姑娘,单看外表全然不觉她是一个能骂人不带脏字、堵着对方哑口无言的暴躁丫头。

少煊不由多瞧了她几眼,那姑娘字里行间都在维护这些天来被唾弃的女战神,但维护的并非战神这个身份,而是身为战神的那位英姿飒爽的女人。

对方说不过她,便想要动粗。

许是见不得女孩子吃亏,少煊刚想出手,便见那边很会看脸色的店小二凑了过来。

他横在双方之间百般劝解,才没让这场对峙愈演愈烈。

矛盾被化解,少煊也就没有理由多留,什么也没说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