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娘则道:“那也得我愿意才行啊,我做事全凭心意,现在我又不愿意了,你自个儿做吧。”
丽娘只好悻悻的离去,她又嘀咕道,怪不得长了反耳,性情也着实让人摸不透,一时晴,一时雨。
她们二人也不是没事做,中午用饭后,下午还要准备画具画荔枝,荔枝也有利好的意思,舍娘想自己若是在荷包上绣荔枝也很好。
段娘子姗姗来迟,先拿了一幅宋徽宗的荔枝画,让她们先仿画一幅,再拿了一盘荔枝来,让她们自己画一幅。
“段娘子,我能不能吃一颗。”丽娘看到冰湃了的荔枝,口水一直分泌。
段娘子莞尔:“成,我让人剪下两颗给你尝尝。”
说罢,下人剪了荔枝给丽娘和舍娘,舍娘怕手上沾上黏腻的汁水,并不吃,丽娘却剥开吃的很欢。
在一旁的段娘子想这姐妹俩的性格完全不同,丽娘能够让人完全卸下心房,很容易一下就跟人熟悉的打成一片,舍娘则和人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功课完成的很好,人异常上进,非常有韧劲,但又十分精明,任谁也不敢糊弄她。
但说作为先生,她还是喜欢舍娘这样的学生,她交代的事情她能认真完成,丽娘却喜欢按照自己的想法完成,甚至有时候还爱投机取巧。
就比如上次教她们制香,有一股香的味道很难闻,几欲让人作呕,丽娘不爱闻,所以直接丢了那味香,她问起来,丽娘还振振有词的说那么臭的香怎么可能制成好香。舍娘就不同,完全按照自己要求制作的,还把方子抄录在本子上,让她倍生好感。
尤其是做人上,舍娘平日不似丽娘那般嘴甜,让气氛热烈起来,但是她是真的非常会做人,自从自己私下送了一本香谱给她,她便送了一张她父亲的名帖给自己。
段娘子实在是感慨这姑娘七窍玲珑心,她年纪大了,约莫教这两年就准备在这里养老,若是有裴六爷的名帖,将来即便有宵小想打她的主意也不成,要知道她教了宣府巡抚的女儿几年,人家也没送个名帖来。
故而,她也会在教画时,更偏向舍娘一些。
舍娘当然能够感觉得到,她本来于书画一道上就有兴趣,虽然算不得多有天赋,但是只求合格就成。
画画也不能随意下笔,先看截取的一部分,找准纸张大小,定好位置,再开始临摹,临摹之后再调色上色,如此下午几乎是临摹了两个时辰,画又画了一个时辰。
大抵前世太多烦心事,舍娘深觉闺中才是最好的时光,也毋须和人打交道,就这么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才是人生最大的乐事啊。
荔枝图她画好了之后,发现丽娘的确有天赋,颜色配的更好看,她想可能上妆也需要对颜色敏感,故而丽娘很容易调好,但是舍娘把自己没有调好的颜色,打算明日一早起来再配。
这般过了两日再画画时,舍娘已经行云流水了,她回去还做了一对荷包,亲自送去给玥娘。
“原本这是姐姐的好事,我这对荷包算不得贵重,但好在是我自己绣的,也是一番心意,还请二姐姐笑纳。”舍娘笑道。
玥娘看了这对荷包着实鲜亮,忙道:“多谢你了。”
舍娘摇头:“二姐还是好生保养,将来二伯父和二伯母都靠你照顾呢。”
两个女儿,长女在京中,祖父如今身死,将来老夫人肯定是留在老家的,除非大伯父调入京中,那么莫家就在附近,都能看顾一二。
从二房出来,发现这里乍然人少了许多,曾经这里站着二伯父的妾侍,她们打着帘子,个个打扮得粉雕玉琢,珠翠环绕,丫头管事婆子们进进出出,如今却连打帘子的丫头都打着哈欠,规矩都松散了许多。
掌权和不掌权的区别就在这里。
话说自从孟氏重新管家之后,先是裁撤了奴才们的月钱和四季衣裳,好在她还没动主子们的月例,这也是她的聪明之处。
就像改革一旦动了士绅的利益,就容易遭到冲击,舍娘想人生真是处处都充满学问啊,以小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