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泽希看见她那被真相猛然击中的模样,怕她一时承受不住,便伸手紧握住她的手,示意她放松一点。他看向阿峰,又问:“那个把东西交给张羽曼的女人是谁?”

阿峰将方艾黎的资料翻开,指着上面的一张照片,说:“方艾黎的助理Agnes。那天早上她有离开公司的记录,而且她刚好在那个咖啡馆附近的加油站加过油。”

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大家都不再说话,陷入沉默中。

过了片刻,潘朵拉才捂住嘴巴,慢慢地问:“这……这不能吧?”

“为什么不能?”阿峰鄙视地看着她,“为了几千美元兄弟相残的事情我都见过一大堆,那个配方的价值是多少?好几家公司开价都是百万美元外加每年的红利,这数目还不够张羽曼那种人丧尽天良吗?!”

卫泽希看着身边的颜未染。她面色惨白,双唇微微颤抖,一时竟连呼吸都没有了。他担忧地轻抚她的背,她却仿佛没感觉到,用力抓起那份厚厚的调查报告,疯了一样地翻着,盯着上面一应俱全的证据,女招待的证词,加油站的记录,方艾黎助理拿着的密封瓶,监控中回家的张羽曼……

除此之外,没有人再出现在老师家中,那放在密封瓶中的东西,只有张羽曼一个人可以接触到。

虽然一贯与张羽曼不和,每次见面都剑拔弩张,可当真相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时,颜未染还是难以置信,她机械地摇着头,下意识地喃喃着:“不……不可能……那是她的亲生母亲啊……”但是,脑海中又立即涌出另外的情景,淹没了她的神智。

那是老师临死的时候,叮嘱她立即火化自己的尸体,并让医生坚称自己的死因是意外事故,不要再继续研究配方

那时候,她以为老师当时是为了程嘉律,免得妨碍到他的研究。

后来,她以为是老师发现了程嘉律的罪行,但又怕她察觉到真相痛不欲生。

可现在的她才知道,老师是在保护张羽曼。她肯定是察觉到了能自由出入家门的女儿在那之后回来动过了她的东西。可哪怕女儿对她下毒手,要让她死,她在临终的时候也要掩盖女儿的罪行,还幻想女儿能改邪归正。

在她追问老师为什么要这样时,老师却咬紧牙关,一直盯着病房门口,不言不语。那是因为她还希望女儿能出现在那里,至少能来送她最后一程。

可老师不知道,在她因为女儿静默地死去之后,女儿断然拒绝了送她最后一程,只在听到死讯后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诡异的笑声,挂断了电话。

那笑声永远回荡在颜未染的耳边、脑中、心口。

她不敢对任何人说。在谴责、痛骂张羽曼的时候,她也不曾提起过。

因为想起那一刻时,肝肠寸断的不是那个发出笑声的张羽曼,而是电话这一头守着老师冰冷尸体的她。

“张羽曼……”颜未染死死地盯着监控截图上那个走出家门后心虚地左顾右盼的女人,眼中全是疯狂的恨意,双眼因愤怒而通红,无法控制的手握得太紧,指关节泛白,手背上青筋暴露,指甲将资料掐得太紧,硬生生挖出一道破痕来。

卫泽希一惊,赶紧抬手拥住她的肩,抚着她的背让她那憋在胸中的闷气赶紧吐出来。

“未染,你先和我说说话。别这样……”他真的很担心她。

许久,颜未染那僵硬的身体才慢慢地放松下来。她脱力地靠在他的怀中,呼吸依然急促,但那原本冰冷的身躯总算渐渐停止了颤抖,眼中也开始恢复了清明。

阿峰对潘朵拉使了个眼色,潘朵拉一辈子的智商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高点,立即说:“卫少,我瞅着姐像是不舒服啊,你赶紧扶她上楼休息一下!”

卫泽希点点头,伸臂去扶颜未染。但颜未染的身体虚软得站不起来,他见搀扶的姿势不方便,便抬手将她打横抱起,小心地抱在怀中,抱到楼上去。

她那么瘦,抱在怀里纤细柔弱,似乎比上一次更轻了。

她薄薄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透,浑身冰冷,让他有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