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静静躺在床上的他,此时正皱着眉,那毫无血色的略微干裂的唇,在昏迷茫然中一张一合,呢喃着念叨着重复的两个字。
卫泽希怔怔地看着他的唇,隔着厚重的玻璃,他听不到程嘉律的声音,但他知道那双唇之中,吐出来的是什么字。
因为那也是卫泽希自己曾经一次又一次,千次万次呢喃过的名字。
他的手心出了冷冷的汗,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前置摄像头被挡住,颜未染看不到这边的情形,她诧异地询问:“卫少,怎么了?”
卫泽希还不知道怎么对她说,里面有个护士匆匆走出来,询问他:“先生,请问您是这位病人的朋友吗?”
卫泽希点了点头,护士又问:“请问你们是否有位叫薇拉的朋友?病人频繁呼唤她的名字。”
手机那边安静了,颜未染没有再出声。
而卫泽希望着里面依旧昏迷不醒的程嘉律,缓缓地说:“不,不是薇拉,是……未染。”
在护士不解的目光中,他终于长叹了一口气,将手机反过来,贴在了玻璃窗上,让颜未染清楚地看见程嘉律现在的模样。
他说:“嘉律出事了,他一直在呼唤你的名字。”
手机倒扣在玻璃上,他看不见颜未染的表情和动作,但他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张羽曼想偷他给你做的配方,嘉律心神不定,结果出了事故。其实在起火的时候,嘉律本来可以及时逃脱的,但因为他要保护电脑上的配方,所以……延误了时机,差点葬身火海。”
颜未染飞到纽约是在第二天,隔着玻璃,她一眼就看见了依然还在ICU里的程嘉律。
他还在昏睡,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她只看见他苍白的半边面颊,一点血色都没有。
卫泽希和她一起站在玻璃墙外看着程嘉律现在的样子,对她说:“基本上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现在各项功能指标都很低,随时有生命危险,所以程家要求在ICU继续监护一段时间。”
颜未染将额头抵在玻璃上,凝视着程嘉律那因为毫无血色而显得如同雕像般的面容,轻声询问:“他昏迷多久了,中间有醒来吗?”
“快二十四小时了,没醒来过,不过别担心。”卫泽希看看时间,说,“可能睡久了会有点缺乏营养,医生和他姑妈商量了,过了四十八小时他还不醒来,再考虑打营养针。不过我相信在那之前嘉律一定醒来了。”
颜未染紧贴着玻璃沉默地站了许久,她的气息呵在冰冷的玻璃上,一层薄薄的白雾缓慢退散。
他这么谨慎小心的人,原本不会在实验室里出问题的。
颜未染默然看着沉睡的程嘉律,她呼出的雾气阻碍了她清楚地看他,所以她举起手背慢慢地把他们之间的雾气擦掉。
她专注地看着里面的程嘉律,而卫泽希站在旁边不动声色地侧头观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