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从南方调集兵将,又恐不熟悉北方事务,过去之后不适应气候,到时候兵力受挫,怎么作战呢?”尹华雄质问。

君兰桎理直气壮:“能抵挡得一阵,总是好事,何况我看瑞王仓促起事,必不能久,到时朝廷与之和谈,未必不能成功。”

但众人皆知,瑞王在北方一经起事就获得云集响应,恐怕不能持久的是朝廷吧。尚训也知道君兰桎是三朝老臣,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他一直与瑞王为敌,北方将领与他也是嫌隙颇多,所以无论何时都不会希望北方将领得势,即使是危在旦夕。

兵部尚书尹华雄被君兰桎气得一时无语,尚训问:“既然君中书保举南方将领,不知可有中意的人选?”

君兰桎赶紧说:“臣正有一人,绝对没有问题。那就是以前是摄政王左膀右臂,后来瑞王得势之后,被迁往南方平定占城的镇南王项原非。”

说到此人,众人倒是纷纷附和,只有尹华雄犹豫道:“但项原非在占城苦战两年多,也未见什么功绩,此次回朝,是否能有建树?”

君兰桎一口承揽:“项原非本就是一员猛将,又被瑞王贬斥,自然有不共戴天之仇。占城气候湿热,暴雨沼泽无数,确实并非他所擅长,他本就成名于北疆,与瑞王自然可以一敌。”

商量来去,也找不出更好的人,于是兵部下调令,将项原非调回北疆,镇守兰州。

兵部在垂咨殿彻夜协商,布署安抚北面的军队,君臣都在那里一夜不眠。直到天色蒙蒙发亮,议定了将项原非调回,方才散去。尚训来不及休息,走到朝晴宫去看了一回盛颜,雕菰回禀说昨夜一夜出了不少汗,现在已经安睡了,身体的热也退下去了。

尚训这才安心。他让雕菰留在外面,自己进去看盛颜,她已经醒来,安静靠在床上发呆。窗户大开着,她全身呈现在阳光中,通体明亮,灿烂到没有一点血色,在逆光中几乎是个玉人一般晶莹。

尚训心里忽然涌起浓浓的依恋来,轻声叫道:“阿颜。”

她抬头看他,微微扯起嘴角,叫他:“皇上。”

“还好吗?”他在他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

“还好。”盛颜勉强笑一笑,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上,呼吸平静。

她消瘦很多,皮肤苍白,气息微弱,如同纸上的美人一样单薄。尚训伸手去抚摸她的肩膀,轻声说:“阿颜……”

盛颜应了一声:“嗯?”

他却只是想叫一声她。于是两个人都沉默,不说话。窗外云流风静,盛颜听见他很轻很轻的呼吸声,原来他劳累了一夜,此时熬不住,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整个世界平静极了,连啼鸟的声音都没有,只有他们两人,依靠在一起。

盛颜轻轻伸手,将他抱在自己怀里。

等她这场病过去,新年也到来了。

元日,皇亲国戚和命妇们照例进宫来觐见后宫的太后、太妃和妃子们。皇后与贵妃、德妃自然一起出席。

盛颜在病后第一次出内殿,看见外面的梅花,无数艳丽的花朵都已经零落成泥。她觉得阳光太强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尚训伸手替她遮住阳光,在旁边问:“你身体还虚弱着,不如这次别去了?”

她缓缓摇头,说:“我已经好了。”

酒宴设在嘉鱼殿,皇后为人端庄,于礼节细处一丝不苟,十二龙九凤珠翠冠,红色霞帔大袖衣上绣着织金龙凤纹。盛颜陪在她的旁边,虽然也是罩着霞帔,但依礼制头上戴的是九枝金花,衣裳是胭脂色,裙裾十二幅,不用滚边,只在裙幅下边二、三寸部位缀以刺绣作为压脚。稍一走动,裙角就像水纹波动,颜色在灯下如晕黄月华。她原本就是极美的人,此时虽然病后消瘦憔悴,但是在一室珠玉的辉煌照射下,浑如明珠生润,全身都蒙着淡淡晶莹光芒,即使处处注意不逾礼,但皇后盛妆站在她身边,还是相形见绌。

这一殿的人,心里都想,怪不得皇上对盛德妃钟情如此,的确是天人之姿。

皇后和贵妃给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