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敬酒之后,盛颜奉上酒杯。他接过酒,轻轻握一握她的手,微笑着轻声道:“幸好你不戴凤冠,这样真美。”
她低头抿嘴而笑。
朝廷现在风雨飘摇,所以虽然宴席纷沓,尚训还是只喝了几杯酒就提前离开了,留下几位妃子继续主持。
君皇后看着盛颜一脸疲倦的样子,便俯身过去,低声问:“你身体还未大好吗?”
“多谢皇后关心,我只是大病初愈,还有些疲惫。”盛颜说道。
“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皇后问。她正在犹豫,外面忽然景泰进来,对盛颜说:“德妃娘娘,皇上有事召见呢。”
她赶紧点头答应了,站起来刚到外面,后面有人匆匆追上来,问:“母妃,你身体不好吗?”
盛颜听出是行仁的声音,这个孩子自从上次在宫里养好病然后被赶回自己的府邸之后,她的宫里一直变故频生,所以也很久都没有见他了。现在听到他叫自己母妃,她才想起自己已经有个孩子了。
她慢慢回头,看见行仁朱紫色的锦衣。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体格单薄,在夜色中,穿着深色的衣服,看起来就像要淹没在黑暗中一样。只有那张端正漂亮的小脸,叫人疼爱。
她微微点头,低声说:“最近好点了,我近来倒是没听到太傅和讲读官们来说你了,念书是否用心点了?”
“有啊,我很用心,一直在努力。”他赶紧说。
盛颜淡淡一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说:“以后也要听话才好。”
两个人说着,盛颜忽然觉得脸颊上一凉,抬头一看,雪又慢慢地下起来了。
突如其来的雪下得无声无息,整个宫里都渐渐变成白色,寒意逼人。
行仁看到盛颜的鬓发上沾染了雪花,凝在发丝上,在宫灯的光芒下闪烁着一点点碎水晶一样的光芒,不由得抬起手,握住盛颜的双手,叫她:“母妃……我听说父皇的伤还没好,你每天都要替他换药,现在你要是也病倒了可不好,一定要注意身体。”
盛颜微微点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轻声说:“雪下得好大,你先回殿里去吧。”
“不行啊,母妃。”他忽然笑出来,又再次握住她的手,耍赖一般地问:“我的压岁钱呢?”
盛颜这才想起,她回头看雕菰,雕菰赶紧从怀里拿出金钱,用红纸包了,递给盛颜。盛颜接过,转交给行仁,说:“虽然已经过了年,这压岁钱迟了点,不过也算个彩头吧。”
“我就知道母妃完全忘记我了……”他不满地说,从她的手中抓起红包,又趁机摸了摸她的手,说,“母妃,你的手好冷。”
“我近来身体不太好,当然比不上你们小孩子。”她终于甩开他的手,不悦地说。
“是是是,谢谢母妃,我走了……”他拿着红包,转身就跑。
盛颜和雕菰看着这个小孩子在雪地里跑走,他一身的朱紫色衣服在雪地里显得分外显目,像鲜血的痕迹凝固在白雪中,触目惊心。
仁粹宫的暖阁里,挂着厚厚的锦帐,密不透风,下面的地龙烧得暖和,盛颜一进去,就觉得自己整个人要融化了般,暖暖的无比舒服。
尚训看见她进来,微微点头,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盛颜赶紧问:“皇上不是说有事吗?是什么事?”
他低声说:“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着那边喧哗,你一定会疲倦,所以早点叫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