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贺严才发现,原来悲到骨子里的时候,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苏知言站在旁边,眉心紧拧。

方书瑶跟他说过,贺严不爱时羡,只是把他当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

用在她身上的感情也只是对另一个女人的寄托。

可为什么时羡死了,贺严会这样痛不欲生。

他,真的不爱时羡吗……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轻叹。

苏知言稍稍转头,发现苏千霆目不转睛地盯着转运床,眼尾有些湿润。

单手扶住他的肩膀,轻声问:“爸,您没事吧?”

苏千霆回了思绪,察觉到眼角的湿润,抬手抹了下,露出一抹让人安心的浅笑。

摇摇头,说:“没事儿。”

苏知言轻叹一声,安慰般的在他肩头轻拍两下。

当初就是怕他接受不了,所以自己才会提前把事情都告诉了他。

没想到在这副场景下,还是招他难过。

可苏知言不知为人父的心情,尽管苏千霆什么都知道,也难以接受白布下躺的是自己女儿。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到了周书音。

十几年前,书音过世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被医生推出来,宣判死亡。

遗憾地跟家属说,请节哀。

“贺先生,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逝者已逝,希望你节哀顺变。”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医生重新来到转运床边,委婉地提醒贺严让开。

但他就像没听到一样,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一动不动。

医生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似的把目光投向其他人。

乔宇红着眼眶走过去,吸吸鼻子,抬手将贺严搀扶起来。

医生趁着这个空档,一左一右的推着往前走。

眼看着离他越来越远,贺严登时觉得心口一空。

整个人无力又绵软地靠在乔宇身上。

仿佛心脏被徒手生挖出来,血淋淋的带走了。

忽然,他枯槁般的眼神有了神采。

下一秒,骤然推开乔宇,踉跄着冲到医生面前,拦住他们。

“动了……她动了……”

贺严抖如筛糠,语无伦次地念叨着,“还活着……羡羡还活着……她、她没,她活着……”

贺严一个个去拽那些被他请来的专家们,“羡羡真的还活着,你们快去救她!去救她啊!”

那副失控的模样,就像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专家们面面相觑,连带看贺严的眼神也变得奇怪起来。

时羡的死是医生亲口承认的。

现在说她动了,说她还活着,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见没有人动,贺严几近崩溃,双眸红的浸血,“你们都杵在这儿干什么?快去给她输血,给她做手术啊!”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专家们见惯了这种场面,可以理解,耐着性子劝他,“贺先生,我知道您伤心,但病人已经不在了,您、”

“住口!”

贺严厉斥一声,瞧着那个医生的眼神,就像瞧着宿敌一般,“羡羡没死!她不会死的……我看到了t……”

说着,他扑到转运床边,伸手就要去扯时羡身上的那层白布。

证明给众人看。

苏知言心头一惊,松开苏千霆,抬脚冲过去将他往后一拽,紧声道:“贺先生,时老师已经不在了,您这样做,是对死者最大的不尊重!”

他特意加重了‘死者’二字,更是坐实了贺严眼下处于癫狂状态。

所以说的话,不能信。

“住口!羡羡没死!”

贺严吼得歇斯底里,用尽全力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可苏知言不是乔宇,他在学校受过专业训练,进警局之后也不曾懈怠,有把子力气和功夫。

别说是贺严,就算是经过特殊训练辜景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