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冷风吹得脸痛,我把围巾往上扯了扯挡住我冰凉僵硬的鼻尖。
他牵着我的手指拉着我向前走,和无数小情侣没有任何不同,甚至比起现实里的同性恋更大胆许多,因为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牵着我的手不用在意任何人怪异、恶心的视线。
我和他爱情和亲情杂糅的关系和这一段不为人所知的情感,这一辈子都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
好,也不好。
好在没有任何人另眼相看他,我哥不用挡在我面前承担所有人的诟病和唾沫。
不好在这是他付出了生命换来的不易幸福。
“哥。”我叫他。
“怎么了。”我哥有问必答。
我问他:“留在我身边,有什么代价。”
他就不说话了,这个问题似乎很难回答,他自顾自走在我前面不回头看我一眼。只有牵着我的手悄悄地收紧,握在手心攥得死死的。
“说啊。”我站在原地,拽住了他。
我老喜欢为难他。
为难他能从他背着我做过的那些事情里挖掘到隐秘埋没的阴暗爱意。
他不愿意说他的付出,装作很轻松。
“没有下辈子。”我哥囫囵说出口,声音淡然飘到我耳边。
声音混杂着风,声线平淡无波。他好像不太在意说出来的这句话到底是怎么一个昂贵的代价,甚至觉得这是划算的买卖。
只为了几十年的陪伴,用自己的下辈子来换。
我不觉得值得。
我哥觉得值得,他是真的无所谓地说:“我没有下辈子,所以现在你要好好爱我。”
我反驳:“我宁愿我们下辈子还做兄弟。”
“选择权在我。我不愿意你受苦。”
我哥又把这句话拿来压我。
“做哥哥的,手里总有一些权利,是不是?别怪我不和你商量,你那时候太小了,只是一个小小的婴儿,你懂什么。”
我看着他的后脑勺:“你不也是和我一起长大。”
“我不一样。我死了,人间种种因果全部都通透了。所以抉择权才会在我手上。”
“一开始就想和我上床吗?”我问。
“一开始只是想好好爱你。”
我哥的回答一丝不漏,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
“后悔吗。”
“有一点。”他翘着嘴角笑,侧了点头眼尾撩起来眸子轻飘飘扫过我的脸。
“我不后悔。”
我看着不远处孤零零一个荒凉的坟墓,旁边野草纵生有坟墓的一半高,青苔蔓延在墓碑的基座,灰尘填塞进盘虬的暗红笔画里,多年嘈杂的风早已把风餐露宿的刻字吞食,名字糊得看不清。
少有人来看他。
旁边的一棵高高的树遮住坟墓的光,它身处一片被风吹得缭乱的黑影中,自身也成了无人在意的灰黑影子。
我把菊花放在墓前,弯腰去看上面模糊不清的文字,伸手摸了一手指厚重的灰尘。墓碑上本该深红的字蒙了尘又被风霜刮削,变得浅而暗淡。
手指猝然一顿。
布满灰尘的墓碑上所有的字都暗淡,尤其是他看不清的名字,糊成一团。没有人在意他,他自己更不在意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不在意朱红的名字有没有少一撇少一捺,不在意这是否会在风蚀中变成一个无名碑,不在意多年后它也许会被铲平成水泥地下压实的泥土。
他不在意,动动手指掸去灰尘都懒得。
然而我在上面看到了我的名字。
模糊成一团的某某之墓左下角,写着弟弟陈木。
我看得痴迷几乎可以说是魂魄都被这块墓碑迷了进去,下意识用手指抚过去,灰尘轻而易举尽数被柔软的指腹擦走。
手指下深红的字明目张胆的显露出来。
很神奇。
我心脏像是被谁一把攥住了,氧气被收紧的手指尽数排出去,疼痛弥散开来渗透每一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