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在这里等你,我保证。”我哥突然迈开脚步从那些家长的空隙中侧着身子走出来,我看到他完完整整地映入我的视线里,很突然地伸手捧住我的脸颊低下头重重吻在我的唇上。

他很轻,很淡,像是雾也像是云,让我触碰不到。

这个吻慢慢转深,凉丝丝地浸在我的唇上更像是歪歪斜斜打在我脸上的寒冷的雨滴。

可是夏天哪儿来冰凉的雨。我眼睛有点湿润,吸了吸鼻子没什么表情收拾好情绪转头就走。

“不要伤心。”他在我身后轻轻地说,声音顺着风顺利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眼尾好像滚下了刹那的熔岩,那不是泪吧,泪怎么会这么滚烫,烫得快把我连人带骨融化成血水淋淋。

我不敢回头去看他,我怕再也找不到他。

我恨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他挽留。

雨停了,风还在吹,今天不会出太阳。天气预报里说连续三天都是小雨转阴,三天以后连续两个月却都是艳阳天。

我坐在考场的窗边往外望,闷热的风从没完全遮住的窗户缝隙往里头灌进来,吹得学校里统一的深蓝色窗帘旗帜一样地扬起来,送进来一阵温热的风。

像老旧的幕帘被风吹着匆匆合拢,一场蓝色的十八岁的梦走到了尽头。

我知道我该在这场梦里睁开眼了。

第六十章

我睁开眼睛,天色灰暗。

我的手臂压在擦干净的墓碑上被我低下的头枕得发酸,我慢慢垂下已经麻木的手,撑着腿站起来脑子一闪而过晃荡的眩晕,不得不伸手在我面前的墓碑上扶了一把堪堪站稳了没有一个踉跄重新坐下去。

我捂住眼睛脑袋痛得厉害。

我做了个梦,梦到了我缄默的年少时光,梦里我死去的哥哥以鬼魂的身份陪在我的身边,十八年未曾离去。

十八岁。

那还真是遥远。

我拍一拍膝盖上的灰,把陈林坟墓旁的挂青挂在了树上,今天的风有点大,吹得白色的挂青跟着树枝前后乱晃幅度大得像是浪的团团泡沫。

白色菊花开得很好没有一瓣花瓣是枯萎的,包装得很精致,我下班后去取的时候花瓣上还挂着细心喷上去的水珠。

纸钱黄纸我都给他烧过去了,只剩下一地黑漆漆的飞灰余烬残留下来,没多久就该被下一阵风吹走。坟墓擦干净了,他的名字很清晰地出现在坟墓石碑上我的名字落在他的下方,不像梦里那样他的名字被一团迷雾笼罩得看不清,也不像梦里那样我的名字血红烙印在上。

一切都普普通通,没有任何神鬼的痕迹。

就好像刚刚做的那个梦真的只是一个梦,散去了就已经什么也抓不住了。

挂着挂青的那棵树长得高高的比梦里要高很多,它繁复的树脉总让我想起梦里哥哥的掌心,那么多小小的长长的纹路汇合在一起变成一条顺畅的生命线掌纹,弯弯地摇在我的腕线之上。

我摊开手心,长长的掌纹没有断口,平滑地出现在我的掌心。几年前和我妈去旅游爬山恰恰好遇到个算命的师傅,我不觉得那是真的但我妈一直信这些东西,就给我看了看手相。

那个师傅说从生命线来看,我不说大富大贵之相却也算是安然一生,健康长寿。

他说的对。

我整个人生平淡如水,唯一可以精准概括的字就是一个顺。

高考628进入我们城市唯一一所双一流大学心理学专业,考公顺利进入现在就职的某警局刑侦大队当心理顾问。

眨眼间六年过去,其实我的生活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头发没有长出一根白发,脸上也没有多很明显的皱纹,更没有变得爱笑一点,肌肉该僵硬还是那么僵硬,最开始我还会敷衍地抬一抬嘴角,后来没什么成效还要被问是不是不高兴我索性就懒得费功夫去笑两下了。

高考后我听我妈的话去看了心理医生,并没有任何问题。什么癔症、精神分裂、应激障碍通通都不是,我只要把我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