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没?有出?路,他站在眼睛的那?扇窗前,听着血液奔流的咚咚节奏声?,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但敏敏已经死了,死人没?有心跳,一路以来的震动却没?停过,如?果这里不是?单纯的回忆,最有可能就是?她?诈尸了。
咚咚的震动……心跳……
太平间是?她?的“心脏”。
第68章 旧日校园 “你让我把你拼起来?”……
薛潮回身, 敏敏血淋淋站在眼?前,没有头颅,蓝白校服溅几滴干涸的血, 陈旧的红褐色,缓缓伸手,指向其中一个黏膜水袋里的嘴唇。
他还没来得?及看去,敏敏的手就直接断掉, 砸在柔软的人皮地毯,薛潮熟练地捂住耳朵,她原本?指的嘴唇果然放声大叫,水袋被波纹震得?变形。
他用袖口?里的刀片滑开袋子,水袋一瘪,黏膜像收拢的热缩片, 最后凝成一团粘稠的丝状物?,福尔马林砸下来, 变成一滩血水, 腐蚀人皮的地面,直接漏出一个洞,洞下是血管交错的庞大世界, 薛潮在这?之前眼?疾手快捡起嘴唇,多看了几眼?“外面的世界”。
“别嚎了, 什么指示?”薛潮又捡起她的断手,是太平柜里为他指路的手, 他看向敏敏另一只手指向的架子, 用圆润的头骨做架子拐角,“你让我把你拼起来?”
凡说有怨鬼的,都?有“因执念不得?解脱”的说法, 于?是留在阳间,再次被这?座牢笼困住。
女生的脖子动了动,应该是“点头”的动作,而薛潮的任务就是拼起她的“头”。
有正主?在,器官好找,难的是拼,薛潮对着?满地惟妙惟肖的器官犯愁,拿着?神经网络一样的粘稠丝线,用一根骨尖穿引,无从下手:“……能拼上就行?吧?”
敏敏美丽的眼?睛盯着?他,眼?球旁边的嘴唇又要张开,薛潮先一声叹气打断她:“我也不是变态啊,不好看别赖我……这?年头精神正常都?是罪过了。”
推辞归推辞,他动手却不含糊,锐利的眉眼?只专注一处,眼?球茶褐色瞳孔注视男人的一举一动,像只是给视线找一处落点,又像安静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于?是嘴唇又开口?了:“……是因为精神不正常吗?”
薛潮微顿,知?道她在问变态的动机,他其实配过挺多这?样的角色,而且都?经过修饰与加冕,修饰是指他们往往外表过得?去,要么有一张莱昂纳多年轻时那样的脸,要么至少?仪表堂堂、人模狗样,大部分还是社会评价体系里的精英,加冕是指再赋予他们某种冠绝的天赋,在犯罪上都?是莫里亚蒂,在艺术上都?是血腥化的梵高莫奈,于?是有了“迷人”的资格。
但抛开这?些表象,深入到这?些傲慢而恶毒的灵魂之中,他发现这?样的人一切都?是向外的,总在刨开别人,很少?与自己对话,审视自我灵魂。
他们视自我为世界的中心,但在某种程度上,又不允许自我存在,当他们开始内视,他们就即将崩盘。
薛潮对这?类人没什么兴趣,完全是工作需要才去解读一二,他读这?样的角色,有时候像看一具恶魔的空壳,不禁想有什么值得?往里窥探的呢?他们自己都?不会看。
被伤害的人不断追问,不是为了得?到一个理由,是不甘心,怎么会没有理由。
为了艺术……这?种狗屁的动机,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以呢?
薛潮嘴动了动,似乎想说点什么,然而一看到满地飘零的“部件”,各执各的面对他,又觉得?他自以为是的解读多余,本?没什么可说的。
人们常在神鬼之说里寻慰藉,想窥探一点“生前”和“身后”,然而在这?个神鬼真的存在的世界,他又看到不少?守着?执念无处散的不得?安宁。
他虽然怕死,不肯轻易就那么死,却又觉得?,结束就是彻底的结束,死了就是干净的死了,大概是世间最潇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