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裴择木很难形容他和裴君的关系。裴君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来疼,但是疼爱中夹杂了同情和生疏客套,导致裴君几乎无条件地给予他空间和自由,能不管束的不管束,能满足的则满足。裴择木一面感激涕零,一面也感到惶恐。
为了让裴君放心,他勉强地笑了下,对裴君点点头。
裴君在裴择木家吃过晚饭才走。裴君走后,裴择木心里想着唐逸群的事情心不在焉,三番两次打开手机差点要给他打去电话,但是最终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唐逸群在通过他自己的方式赎罪,裴择木也有自己的权利选择不原谅。并不是每道裂痕,都会有弥合的机会,它们有的会永远留在那里,成为人生的一部分。或难以启齿,或不足为道,或成了自暴自弃的理由,也或化为心安理得伤害他人的戾气。
裴择木当然希望有一天自己可以释然,然而今天还不行,他还做不到。躺在床上,他的思绪繁杂纷扰,比前几天被绯闻困扰的更加难以入眠。
夜里。
他实在睡不着,索性起了床,从床头柜里找出许久没抽的烟,打开了阳台的门。
今晚的月亮特别亮,照亮了漆黑的夜,以至于裴择木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车子,和抽烟的谭昊。
今晚没有一颗星星。唯独他俩手里两点红色火光,在微弱地闪烁,像两只孤零零的红色萤火虫。
第七十章
谭昊也看到他了,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招手,而是仰着头静静地望他。裴择木抽完一根烟,到楼下开门,谭昊灭了烟,缓缓走过来,问他:“你还没睡啊?”
从楼上看还没有的,不知道谭昊为什么突然戴起了墨镜。裴择木时常搞不懂他的奇怪行径,但也渐渐习惯了见怪不怪,点点头说:“睡不着。你来多久了?”
谭昊最近肉眼可见地瘦了,墨镜衬得下半张脸棱角锋利,配上绷紧的嘴唇,明星派头十足,不近人情。
“问你呢?”
谭昊半天不说话,裴择木在黑洞洞的镜片前挥手,之后那绷紧的唇角才终于动了下。
“今天吗?”
裴择木的手在空中顿了顿。
难道今天不是凑巧,谭昊已经在他家楼下驻扎好几天了?可是为什么呢,他又没有不让他进门。
“没有多久,想你就来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来的。”谭昊接着说。
镜片挡着,裴择木看不到谭昊的眼神,也判断不出这句情话的诚意有几分,低下头抿抿嘴,很轻地叹了口气,松开门把。
“进来吧,陪我说说话。”
“裴择木......”
谭昊突然叫他,裴择木抬起头,见他半张着嘴,似乎有话要说。
“怎么了?”
“没什么。”谭昊摇摇头,带上门进了屋。
两个人坐上裴择木刚刚抽烟的阳台。
裴择木裹了条毯子,蜷缩在藤椅上,等着谭昊说话。然而谭昊今晚异常地安静,点了根烟,默默地吞吐云雾,什么都没说。不过他能感觉得到,墨色镜片掩护下的视线正停在自己身上。
“谭昊,你知道的吧,我爸妈很早就走了。”裴择木不再等谭昊开启话题,偏过脸望向夜空,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起来。
谭昊摁灭烟,嗯了一声。
“你说我会不会是个注定不幸的人,自己不幸福,也会给别人带去厄运。”
裴择木声音缥缈,跟着嘴里呼出淡淡的白气,一同消散在夜空里。
谭昊心里一紧。
“想什么呢,你又找人算命了?”
算命?裴择木反应一秒,想起来谭昊指的应该是拍戏时监制找来的那个大师,不禁被这段无厘头的对话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
今晚的月亮真的很圆,很亮,银盘一般,就挂在裴择木身后的墨黑夜幕上。
但谭昊满心满眼只看得到裴择木。
白皙干净的脸上绽开淡淡的笑容,隐约带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