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净明坐在灶膛边,敲了很久的木鱼。
“笃……笃……笃……”
这次的声音不再滞涩,也不再慌乱,像山涧里的流水,不急不缓地淌过石头。
他没再念那些让他迷茫的经文,只是单纯地敲着,听着木头碰撞的清脆声响,心里渐渐亮堂起来。
张大山说得对,佛不在经书上。师父让他照顾“她”,不是让他抱着经书哭,他要学着活下去,学着在这乱世里,守住心里的那点念想。
刘春说得也对,心里有个人想着,总比空落落的强。哪怕“她”只是尊冰冷的石像,哪怕这份念想会让他疼,也好过像片落叶似的,在风里漫无目的地飘。
后半夜,灶膛里的火渐渐弱了下去,屋里的温度降了些。净明小心翼翼地把石像抱起来,用刘春新做的布垫裹好,轻轻放在炕上。
他给石像盖了件自己的旧僧衣,布料虽然磨得有些薄,但带着他的体温,应该能暖和点。
“小僧睡了。”他轻声说,像是在跟一个醒着的人说晚安。
石像静静地躺着,青灰色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净明坐在炕边,看着她,心里突然有种很踏实的感觉。
就像小时候在破庙里,听着师父的木鱼声睡觉,知道只要那声音不停,天就不会塌下来。
他拿起木鱼,又轻轻敲了一下。
“笃……”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荡开,像一颗石子落在平静的湖面,一圈圈涟漪漫过去,把所有的迷茫和委屈都一点点抚平了。
净明笑了笑,这是他被救以来,第一次笑。
窗外的风还在吹,呜呜的像谁在唱歌。屋里的月光静静流淌,映着少年清秀的侧脸,映着炕上那尊被小心呵护的石像,也映着那只被摩挲得发亮的木鱼。
第二天一早,净明是被院子里的劈柴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了炕上的石像,布垫和僧衣都好好地盖着,心里顿时松了口气。
他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张大山正抡着斧头劈柴,斧头落下的声音又准又稳,“哐哐”地响在晨光里。刘春则在灶台边忙活,烟囱里冒出淡淡的青烟,带着米粥的香味。
“醒啦?”刘春回头看见他,笑着招招手,“快来,粥刚熬好。”
净明走过去,帮着把劈好的柴抱到灶膛边。“张叔,今天我跟您上山吧。”他说,“我也想学学怎么下套、怎么认兽迹。”
张大山停下斧头,抹了把额头的汗:“你身子刚好,能行吗?”
“能行。”净明点点头,眼神很坚定,“总不能一直靠着您和刘婶。”
张大山咧嘴笑了:“好小子,有种!吃完饭就走。”
那天上午,净明跟着张大山上了山。张大山教他怎么看地上的脚印分辨是野兔还是山鸡,怎么把藤蔓伪装成陷阱的触发绳,怎么在风口处挂诱捕用的腥肉。
净明学得很认真,眼睛睁得大大的,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心里。
中午休息的时候,他们坐在一棵老松树下吃干粮。净明从背篓里拿出早上特意带的野果,是他昨天傍晚在屋后摘的,红得发亮的山莓和紫莹莹的葡萄。
他把最大最红的那颗山莓放在石像旁边出门时,他执意要把石像带在身边,用布包好放在背篓里,说“她也该晒晒太阳”。
张大山看着他的动作,没说话,只是把自己饼子里的鸡蛋夹给了他。
下午,净明亲手设了个陷阱。他按照张大山教的方法,选了块兔子常出没的斜坡,用枯枝和落叶把绳套盖得严严实实,只在旁边放了片新鲜的玉米粒做诱饵。
“这样能行吗?”他有些不自信地问。
“等着瞧吧。”张大山拍了拍他的肩膀,“山里的东西,精着呢,但也贪着呢。”
傍晚下山的时候,他们路过那个陷阱,绳套是空的。净明有点失落,却也暗自庆幸是空的,转而又觉得自己辜负了张大山。
张大山安慰道:“正常,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