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明吹灭了油灯,躺在硬板床上,把石像抱在怀里。桂花糕的甜香还在鼻尖萦绕,可他却没什么睡意。楼下的喧闹声渐渐小了,只剩下偶尔的咳嗽和梦呓。
他想起张大山的话,想起李婶家的柿饼,想起老方丈的山楂茶,最后落在怀里的石像上。
“小花,”他轻声说,声音在黑暗中有些发飘,“不管有多难,小僧都会带你找到灵泉。”
【我不需要】石像内聆初大声喊着,可外界的石像依旧沉默。
净明把石像抱得更紧了些,终于在疲惫中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月亮躲进了云层,窄巷里的风呜呜地吹着,像在诉说着什么。清河镇的第一夜,就这样在寂静与未知中,缓缓流淌过去。
第22章 你对马比对我好
清河镇的早市浸在淡青色的雾里,挑着菜担的农妇踩着露水走过,木屐敲在石板路上,发出“踢踏踢踏”的轻响。
净明站在骡马行前,指尖攥着从紫檀木匣里取出的一小块碎银,指腹被边缘硌得发疼。
“小师父,这匹黄骠马性子最温顺,”掌柜是个矮胖的中年人,拍着马脖子笑,“虽说瘦了点,可耐跑,官道上走个千里地,绝不含糊。”
净明抬头看那匹马,毛色枯黄,肋骨在松弛的皮肤下若隐若现,却有一双清亮的眼睛,正温顺地看着他。
他想起在黑风坳时,张大山说过“长途赶路,牲口比人可靠”,咬了咬牙,把碎银递过去:“
再给些麸料,还有……结实的马嚼子。”
掌柜收了银,麻利地捆好半袋麸料,又取来副磨损的马嚼子:“小师父这是要远走?”
“嗯,去南边。”净明接过缰绳,笨拙地牵着马转身,胸前的石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裹着的野猪皮披风蹭过马腹,惊得马打了个响鼻。
“南边不太平啊。”掌柜在身后念叨,“听说兵爷们见了年轻汉子就抓,小师父可得当心……”
净明没回头,牵着马走向杂货铺。他买了两袋糙米、一捆干菜,还有块厚实的油布夜里可以裹着石像防潮。
最后,他又站在点心铺前犹豫了片刻,还是买了两盒桂花糕,用油纸仔细包好,塞进马鞍后的布袋里。
“小花,”他摸着胸前的布包,声音压在雾里,“咱们有马了,能走快点了。”
石像静静贴着他的衣襟,青灰色的石面透过布料传来冰凉的触感,像块捂不热的玉。
【有马是好,】聆初的意识在石像里转了转。
【就是这马看着有点弱,别半路累趴下了。】
她能“闻”到马身上的草料味,混着淡淡的汗味,是生猛的活物气息,和她这石头身子截然不同。
净明牵着马走出清河镇时,雾已经散了。晨光洒在官道上,黄土路面泛着金辉,远处的地平线上,几株枯树立在风里,像被遗忘的路标。
他把行李捆在马鞍上,小心翼翼地将石像从胸前解下,放进铺了软草的马褡里,只露出小半个脑袋这样既能让她“看”路,又不会颠簸得太厉害。
“坐好了。”他拍了拍马褡,翻身上马。马走得很慢,步幅平稳,比他想象的温顺。
他低头看马褡里的石像,阳光落在她紧闭的眼睫上,石质的纹路在光线下像极了真的睫毛,竟有了几分鲜活气。
【这视角不错,】聆初的意识晃了晃。
【比在你怀里看得远多了。你看那片林子,是不是有野兔子?】
净明似有所感,顺着她“看”的方向望去,只有风吹过树梢的影子,什么也没有。
他晃了晃头,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轻轻夹了夹马腹:“走快点吧。”
日子在马蹄声里一天天溜走。官道上的车辙印换了一波又一波,有时是商队的重载马车,有时是逃难的独轮车,车轴转动的“吱呀”声里,混着南来北往的方言,像一锅熬得浓稠的杂粥。
净明大多时候沉默着赶路,只有在歇脚时,才会对着马褡里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