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真从智愿手中的漆盘拿起剪刀,从清姿那一头乌沉沉如墨缎般的浓密秀发里,捋起一缕在左手中,右手剪刀“咔嚓”剪了下去……

“夏姑娘该告诉我,如何知道我是大太保了。”

“是我自己猜到的!”

她甜甜地笑了,白嫩面颊绽出两粒甜美的小梨涡,双眸闪闪发光,充满对他的崇拜与敬重。

……

“吉时已到,新郎官入洞房!”

“请新郎官却扇!”

他伸出长满粗茧的大手,轻轻地,同时又郑重地,拿掉了她纤纤小手里的绸扇。

她缓缓抬起长而微卷的睫毛,美丽的眼睛里,似乎含着悲伤的泪水,又似乎盈着幸福的笑意。

“怎么?我的身体很丑?”

她瞪圆了惊惧的眼睛,拼命摇头,眼里涌上一层泪:“没有,怎会……”

怎么会觉得你的身体丑,你可知道,你一直是我心中的神……

“大太保,莫要生气……”

“莫再叫我大太保。”

“李横冲行吗……”

“那是外号,不是夫妻间叫的。”

“邈佶烈……”

“不行,这是我亲爹才叫的,除了他再没人用这个名字叫过我。”

“叫你源叔可好?”

“什么?以前五太保家有个管事的叫做袁叔……死丫头,叫我嗣源……”

“嗣源……嗣源叔叔……源叔……”

“你这个……死丫头,我该拿你怎么办?”

……

“他怎么满头卷发?”她吃力地支起身子看刚出生的儿子,美眸惊讶地睁大。

“我幼时也是一头卷发,长大以后才慢慢变直顺了……”

“真的吗?”她虚弱地低低惊叫,目光移到他头上和脸上,伸手抚摸他行军多日未剃刮、胡须杂乱的面颊,“哎,真的呢!你的胡须有点卷曲啊,你这应该叫虬髯吧?以前你不蓄须,我都没注意,以后我叫源叔‘虬髯公’吧?!”

……

“虬髯公,你给儿子取名了么?”

“叫从厚吧,上天厚爱我,让我能够在你生产时赶到。”

“我给他取了一个小字,叫做菩萨奴。破水的时候,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我害怕极了,在心中祈求菩萨,让我可以见到你,没想到真的实现了……”

……

“源叔……虬髯公……烈哥儿……大太保……李横冲……李大命……夫君……”

“等等!李大命是什么?”

“源叔命大啊,无数次生死险境,却能死里逃生。当年在上源驿,朱温对先王痛下杀手,兵围驿馆。先王带去的三百亲兵,只剩几人生还,其中就有十五岁的源叔!”

“死丫头,皮得很,给我取这么多外号……”

“因为喜欢你啊!李大命……以后我只叫你李大命,希望菩萨保佑你每一战都能平安归来……”

……

“我想儿子们了,你派去接他们的人马走了多久了?”

“快了,最多再有十天,咱们一家四口就团聚了。等儿子们到了,就举行登基大典。”

“到时候就得叫你陛下了……我还可以叫你源叔吗?”

“私底下叫什么都行。”

“叫你李大命也行?”

“可以。”

“叫你虬髯公呢?”

“也可以。”

“叫你烈哥儿呢?”

“当然可以。”

“叫你李宝刀呢?”

“不行!死丫头给我取这么多外号作甚?”

“因为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