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了,六点了,起床洗漱了……”护士们尖亮的嗓音传来。
六点?!自己昨天晚上吃药的时候是七点,也就是自己已经昏睡了 11 个小时。因为没有任何入眠过程,所以在记忆中就像没睡一样。
原来好好睡上一觉是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纪风觉得这些日子焦灼压抑的心情消散了不少,连脑子里的淤堵都疏通了。
如果住院就是这样,那好像也不错?……不!不能放松警惕,这一定是他们的糖衣炮弹,今天睡 11 个小时,明天就能睡 21 小时,那自己就变成他们饲养的傀儡了。
纪风面色严肃,在心里默背了一遍历史必修一的框架,还好,都还记得。
但今天记得不代表明天也记得。如果日复一日地住下去、一天三顿吃药,肯定会变傻的,不能放松警惕!
天色渐亮,纪风这才借着天光好好打量这间狭小的病房。除了身下这张狭小的单人床,和床对面的一排铁皮衣柜之外,什么家具都没有。床头放着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病号服,是护士长昨天晚上送来的,白底蓝纹,跟新闻里接受采访的死刑犯穿得一样。
纪风下床洗漱,才发现自己昨天穿来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床底下只有一双拖鞋。
她走到卫生间,更震惊了,卫生间的门是没有锁的!原本应该装门锁的地方,是一个圆洞。这地方,还真是把没有人权贯彻到底……推开门,里面只有一个蹲坑和一个洗手池,没有镜子,有塑料杯却没有牙刷。
请问这是要用手蘸着牙膏刷牙吗?
正当纪风茫然时,一个护士开门进来送牙刷,胸牌上写着她的名字,简乐。
“快点用哦,15 分钟后我要收走的。”简护士说。
“这、这不会是病房轮流用的吧?上一间用完了我用,我用完再传给下一个?”纪风惊恐地问。
简护士也流露出惊恐的表情,好像在说她怎么会产生这么恶心的猜测:“怎么可能!这是专用的,你看这牙刷架上都写了床位号的。”
纪风稍稍安心,但更不解了:“那为什么要收走?”
“你别管那么多了,院里的规定都有它的道理。”简护士讳莫如深,“对了,这是你妈妈昨天晚上给你送过来的衣服和鞋,你自己收在柜子里吧。”
几件衣服都是日常换洗的,但鞋是一双新买的休闲鞋,一脚蹬,没有鞋带。
“我昨天那双鞋呢?”纪风指着床底下问。
“那双鞋有鞋带,院里不能穿,让你妈妈带走了。”
厕所是没有门的,洗手台是没有镜子的,牙刷是要收回的,鞋子是不能系带的……这一系列诡异的规定让纪风头皮发麻,她感觉自己误入了什么邪教。
要走!必须得走!
于是,在简护士来收牙刷并发放早上的药时,纪风再度拒绝了。护士们对此显然司空见惯,早上太忙,她甚至懒得劝阻一下,给纪风测完血压和体温后,直接推着小车走了。
片刻后,那个被夹到手的倒霉蛋出现在门口,右手果然吊在胸口。
小范医生刚要开口,纪风先阻断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昨天夹断了你的手指我真的很抱歉,等我从这里出去之后,医药费我一定会想办法赔给你,如果你要报警抓我的话我也认了,但我不能因为对你的愧疚而吃药,这是两码事,对不起。”
“谁说我手断了?”小范医生笑了笑,勉强抬起手展示了一下,“只是红肿,过段时间就好了。我刚才只是想问你,昨天晚上睡得怎么样。”
纪风松了口气,她听说过学医很辛苦,可不想毁了一个年轻医生的前途。
“睡得很沉。”纪风答道。
“那就好,睡得好是一切的基础。晚上的药物主要是促进睡眠的,早上和中午的药是维持情绪稳定的,其实你不用害怕和抗拒,生病了就得吃药,这就跟感冒药、消炎药是一个道理,只不过针对的症状不同而已。”
“可是我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