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脑筋清楚着呢,我那些同龄的老姊妹,不是在家做饭就是带孙子,伺候人伺候了一辈子,到老也不得闲。我呢?花着儿子女儿的钱美滋滋住在这里,每天饭来张口,打牌跳舞,潇洒得很!谁让我身体太硬朗了,要是不得精神病,累到死也没这一天啊。”
张阿姨说完,哼着戏吆喝病友打牌去了,留纪风一个人原地凌乱。
在这里住得越久她越分不清,到底谁是疯子,谁清醒。
一个多小时后,郁霖回到活动大厅,鼻血已经止住了。
纪风担忧地围着他,东看看西看看,郁霖被她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挡住她的视线:
“别看了,没骨折,就是流了点鼻血。”
“胳臂呢?腿呢?你被他按着揍了好几下,真没事?”
郁霖恼了:“哪有好几下!我就倒下了几秒好吗,很快就反制了,我揍他你怎么没看见?”
纪风一脸关切:“你一点肌肉都没有,瘦胳臂瘦腿的,他那满身横肉的,你们俩的攻击性能一样吗?她们有没有带你拍 X 光?”
郁霖越听越无语,闷闷的不说话,纪风在他耳边问个不停。
这时,小雪也回来了,脸色恢复正常。纪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问他刚才奇怪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郁霖见气氛奇怪,问发生了什么事,小雪沉默片刻,才开口说话。
“我爸就是个酒鬼,每天起来就开始喝,从早上喝到中午,中饭喝到晚饭,我妈挣的钱、我奶奶的棺材本全都被他拿去买酒了,一箱酒没几天就喝完了,一喝酒就跟我妈吵嘴、打架。有次他打伤了我妈,然后被我舅舅们打断了腿,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我妈跑了,我奶奶被气死了,没人管他。他酒瘾犯了,就拿东西砸我,骂我,让我去给他买酒,他的样子……跟邹骏一模一样。”
爸爸的脸和邹骏的脸在小雪脑海中不断交替闪现,让他分不清过去和现在,身体微微发抖。
“我说没钱了,他就让我去买别人家里兑的酒,便宜。我不买,他就从早到晚骂我畜生,骂得全村人都能听见。”
“既然他要喝酒,我就买给他喝。听说兑出来的酒喝多了会中毒,我就每天给他买一桶酒放在床边上。他腿疼,越疼喝得越多,腿养好之后没几个月就死了。”
郁霖和纪风都觉得身上发冷。
小雪讲完往事,看到对面两人露出畏惧又陌生的表情。他笑了笑。果然,没有人会接受自己本来的样子,哪怕是所谓的朋友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