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乖巧听话未乱跑,长?孙知非遥见她坐在草地?上专心作画,日光投泻满身,而身后站了一名面生青年,正?安静地?束手而立,垂首盯视她笔下?画作。
再察此人举止形容清秀干净,应无恶意?,猜测亦是绘画爱好者,长?孙知非遂不作打扰,自踱往一旁休息。
话说李小?六远远认出上回?替魏征疗治骨折的孙思邈,便打算提笔为他作幅肖像画,正?打着草稿,忽听闻右后方一阵细微的呼吸声。
“下?眼眶可略微向上弯曲,上眼睑可呈愈加明显之曲线,眼眶弯曲方更易表现悲伤情绪。”青年端量良久,终于忍不住出声指出。
李小?六鼓了鼓脸颊:“郎君何以认为孙先生的情绪是悲伤?”
“你观那位患者形销骨立,腿脚站立不稳,孙先生诊脉后露有叹息之状,料应为其而悲。”
“还是郎君观察得仔细。”李惜愿挠挠鼻尖,“那您说神态易捕捉,可又该如何?表现孙先生的气度呢?”
青年思索了阵,指向孙思邈身旁松竹:“气度虽最难把握,但你可借助周边环境加以陪衬,诸如竹具君子品格,便可画两竿修竹。”
“只需要两竿就够了么?”
“稍加点缀即可,毕竟你所画乃人物画,休喧宾夺主。”
嚯,遇上了个行家!
李小?六当即信服地?连连点头。
然而二?人指指点点的动?作过分明显,早引起孙思邈注意?,意?识到自己成了画中人,孙思邈唇畔掠起一抹笑意?,遥遥向李小?六颔首问好。
她旋即扬手摇了摇:“孙先生好!”
她又抬首视向青年,弯了弯眸:“我猜你一定是个画家,我叫李小?六,不知郎君是何?方高人?”
“高人谈不上,不过是专攻绘画的普通画师一名,在下?姓阎,名立本,近来借居寺院暂住,不想能与小?六偶遇,适才一些粗浅之见,还得多谢小?六愿意?采纳。”
“我听说过你。”李小?六努力回?忆一番,似乎在历史?书上见过他的名字,“我记得你画画很厉害。”
好像有幅《步辇图》还是《历代帝王像》登在书上来着?
“谬赞谬赞,小?六年纪虽小?,画功已然超乎同龄人,亦可称了不起。”
“谢谢你的夸奖。”李小?六眨巴眨巴双目,“那你会离开这里吗?”
向她道别的人太多,她已经怕了。
阎立本不解其意?,但仍解答她莫名其妙的问题:“四海动?乱,惟晋阳尚且安稳,如无要事,我应不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