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生虽然被拉起身来,但看着河伯时还是有些激动,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方才向河伯行礼道:“我懂我懂,不能道破天机,那便喊仙人是恩公吧!在下浦岛,乃是常州贡生,见过恩公。”
“……随你吧。”河伯费解地看着这名贡生,当初此人有多么桀骜,此刻便有多么谦卑,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着实有些难以适应。
而河伯却根本不知道,这位叫做浦岛的贡生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转变,即便是当时河伯带着他们一群人突破天崩地裂般的风雨,集体纳头叩拜时,浦岛依然拉不下自己的脸面,只是行了个礼便离去了。
当日其他被救的旅客因为河伯的一句话,纷纷涌进了扬州城的水德庙,又是打扫又是供奉,浦岛却没有去,他一直在犹豫,整晚都是辗转反侧,第二天还在城里浑浑噩噩地游荡,结果居然真让他游荡到了水德庙之外,他在水德庙外踌躇许久,总觉得自己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不能对不起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察觉到水德庙里有了动静,只见一道人影腾云而出,虽然速度很快,但由于是在水德庙上空起步,因此还是有所停顿,他分明看到了昨日拯救他们所有人,却矢口否认自己的是仙人的河伯立于云上。
其实此事却有误会,当时驾云的并非是河伯,而是箕水豹,他们听到有人杀光了当地的精怪,因此急匆匆要赶过去,可正常来说,凡人是看不见仙神的,除非是想河伯这种特例或者仙神特意散开了隐匿之法,比如像如今河伯身边的紫姑与年轻小神一样,因此,在浦岛眼中,就是河伯在驾云。
待河伯瞬息便消失在视线之中,呆滞片刻的浦岛当场就给跪了下来,如果说在扬州城外面对山贼痛下杀手,可以归为河伯身边那名随从身手了得,凭着一把伞便携众人度过风雨雷霆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如今这明晃晃腾云驾雾,这已经无法用凡人的思想去解释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此人当真是仙人!
自那一刻起,什么读书人的傲骨,什么十几年圣贤书,尽数分崩离析!
所以方才远处看到河伯这熟悉的身影,浦岛激动不已,手脚慌乱地冲了过来,奈何地上湿滑,他便以极其夸张的动作,补上了当初在扬州城外的那一跪。
“仙……不对,恩公,没想到你也会在此借宿,当真是缘分啊。”浦岛还是有些激动,随后将目光投向河伯身后的年轻小神,也是颇为客气地低了低头。
当初他痛斥年轻小神手段残忍,但现在来看,能在仙人身边做仆役,怎么也得是个仙人童子吧?
不过……
浦岛将目光移向紫姑时,略显困惑,当时河伯身边只有年轻小神,还不曾见过此女,小声询问道:“恩公,这位娘子是?”
河伯瞥了瞥紫姑,随口道:“哦,她是……我阿姐。”
嗯……带自家阿姐进京赶考,也不是不合理,况且,仙人的阿姐,那不就是……仙女?!
浦岛当即深吸一口气,难怪第一眼看着女子有些平平无奇,再看几眼,竟是颇有超尘脱俗之感,完全不似凡间女子,浦岛连忙向紫姑行礼。
河伯自然是不知晓这浦岛在脑海里又翻腾了一堆大戏,他想的是,今日居然会遇到浦岛。
当初在扬州城外的山中,那里的土地与山神明确表示,浦岛在内的这群凡人,命数在此,必死无疑,因为河伯的干扰,所以才会引来天谴,但河伯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思,决意带他们闯过雷霆,但也只此而已了,往后他们是否仍然逃不过命数,河伯也无可奈何。
然而如今见到浦岛在自己眼前活蹦乱跳,这便说明,他们确实已经不在那必死的命数之中,命数这种东西太过玄乎,连河伯他们这种小神都难以抗拒,唯有斩断一切的金仙能够跳出其中,这也是为何无数修行者、小神都要拼了命地去证金仙,不就是为了跳出所谓的命数吗?
不过,就算跳出去了,水德星君还不是一样魂飞魄散……
当然,金仙之事距离河伯还是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