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今天的第一把火焰,和今年第一场秋雨,奶奶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告别式也是那么仓促。    等大堂哥崇义从外地匆忙赶回时,他只能看着崇馥怀中奶奶的遗像磕下三个响头。    终究没见到奶奶的最后一面,他们谁都没有见到。      那个秋天很冷。    2022 年的秋天崇馥经历了三件事。 和胡定洧分手,奶奶去世,人生第一本剧本完稿。    后来爷爷在这一年的大年初一晚上也「走」了。走之前那段时间,他一反常态,作为一名老党员,他第一次违背了自己奉行一生的唯物主义。 多次和崇馥激动的说着奶奶来接他了,他还看见了黑白无常,诸如此类细思恐极,充满了民俗文化里对死后世界想象的话。          失去至亲的痛苦无法消散,死亡会将人打回原形,彻底改变一个人。 也许每个人在最亲的人离开后,都会生出一些执念与谗妄。    就像崇馥此后一直想不通,明明自己春天回来时,还在和奶奶吵架闹别扭,为此当时回上海前两天都没有去看奶奶,再见到她却是在 ICU 病房里。    一夜之间仿佛失去了大半生机,整个人肉眼可见的衰弱了下去。 插着呼吸机,闭着眼睛的奶奶,好像变了个人。    后来即便奶奶脱离了生命危险,搬出 ICU 到普通病房。但她已经失语且失去了行动能力,不再说话,和崇馥斗嘴,甚至被困在床上动弹不得。    每次去探望,崇馥都是不情不愿,可能是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什么也不会有回应。 但每次在病床前喊奶奶的时候,她还是会握住崇馥的手,她用仅存的几根能微微动弹的手指,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捏捏崇馥的手。    崇馥不太愿意总去看她 ,因为奶奶变了,不再是那个她熟悉的奶奶。 记忆中那个整天笑眯眯,会给她买肯德基,给她做炸土豆片,牵着手带她逛超市买零食和炸鸡腿,知道宝贝孙女小馥怕黑,会陪她直到她安然睡去才回家的奶奶,即使日渐衰老仍然每天充满活力的奶奶。 再也没有了。    就连失去了生机和活力,躺在病床上,从来没有这么安详,苍老的奶奶,也没有了。 办完简陋的仪式,听着殡仪馆的电子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各种陌生人哀恸的哭声,呼喊声夹杂在一起,构成了世界最匪夷所思,最痛的视听景观。 抱着遗像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她看着下一拨走进的人群,排在前面的是个阿姨,抱着遗像走进来,照片里的应该是她女儿。 阿姨也看见了她。 崇馥没有流泪,那个阿姨也没有,但当她们互相对视的那一刻,她们都听到了彼此的哭声。 那个声音,已然盖过了屋外的鞭炮声。         崇扬问崇馥她在哪下车时,她一时竟不知自己可以回哪,回小区就意味着七天都不能出去。 此时,崇馥的手机响起,是黎衍, “宁城封闭管理了,你要不要来我们酒店住一周?”       清早趁着殡仪馆没开门时,她在崇扬车上小憩了一会,从梦里醒来后,打开手机分享了那首《玉珍》到朋友圈。    比起那些在朋友圈直白写道,哪位亲人几时几分离世,甚至分享出亲人床前遗照的,那些情绪外放人士。 崇馥的怀念则十分克制和简洁,是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暗号,她只配了三个字「起风啦」,为了默默提醒自己这一天,当她再听到这首歌就会想起这一天。    黎衍却秒评论:你还没睡? 她回:你不也没有 黎衍回:刚拍完早戏 睡一会    接着崇馥就被崇扬喊下了车,一直没再看手机。         她没有看见黎衍回完评论以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此时面对电话那边黎衍的提议,崇馥有些不明所以, “我去你们酒店干嘛。”    “那你要回家吗?封七天多无聊,我们剧组也停工七天,不如来郊区一起住酒店,我楼下有一间空房。” 黎衍很轻松的说。 “我..” 崇馥刚想反驳为什么不能回家,突然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比起被封在小区,待在停滞运转的主城区,和朋友一起同住市区外的酒店,显然是更为自由和放松的选项。    尤其此刻崇扬还在急切等待她报地址,他赶着要去接自家小孩和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