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有。”许栀和说,“我准备好了。”

陈允渡不敢过于用力地握住她?的手,她?的皮肤娇嫩,稍微力道大一些就会?留下几日都消不下去的红痕。听到许栀和的声?音,他的心神忽然一怔,半响后才恢复了正常。

石子轻点入水,许栀和目不转睛地数着,一、二……五!足足五下。

虽然不是她?独自完成的。

“还想试吗?”陈允渡问。仿佛她?一点头,就会?继续在地上寻找大小合适的石子,供她?练习。

“不学了。”

许栀和摇了摇头,视线在地上梭巡一圈,找了一片还算宽大的石头坐下。

陈允渡也随她?,见她?坐下,“可是累了?”

他站在河水流动?的岸边,豆大的渔舟灯火在他身后绽放,许栀和坐在石头上,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见陈允渡的脸。

抬一会?儿倒是还好,只是如果一直仰头望着他,脖颈要不了多久就会?变酸,她?朝着陈允渡伸手。浓墨的夜色下,她?洁白的小臂像是会?发光。

陈允渡上前?一步,半蹲下与她?平视,将她?的手包在掌心。

许栀和弯了弯嘴角,“……你小时候,一个人放牛割草,可会?觉得无趣?”

“……”

陈允渡没有第一时间作答,即便他已经觉得没什么不可以?和许栀和分享,但?乍然提起自己算不上多么可靠稳重的孩提时期,依旧有些有一瞬踟蹰。他在脑海中酝酿着措辞,然后说:“这倒是从?未有过。我在家中行三,除了我,还有一位兄长和一位姐姐,他们照顾我,再忙碌的时候,我需要完成的事情?也是最?少的。家中无人读书,有时候我在家中写字,看见父母兄姐在院中劳作,会?产生一种愧疚感……那一年,我十二岁。”

许栀和看着他,目光明亮,听得认真?极了。

陈允渡接着道:“读书的道路太过漫长,见效需要十余年的积淀。当时我的力气已经可以?和阿姊相当,她?被灼阳晒出?红痕,而我却只能?坐在家中,读着书中所谓‘之乎者也’。我因为?这件事,不但?和父母吵了一架,还生平第一回顶撞了梅公。”

说到此处,他有些耳热,连带着嗓音都变得更加轻飘。

许栀和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是这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听到他也会?和家中长辈吵架,顶撞梅公,眼睛不由地亮了几分,“怎么说?你说详细点。”

陈允渡被她犹如听话本传奇一样的八卦眼神弄得没脾气了,像是报复一般重重按了一下许栀和的手,听到她轻呼“哎哟”,才心满意足,言归正传。

“其实,也没什么……”

十二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不过是将书本推在地上,打翻了砚台,走到父母兄姐的身边,眼中含泪,但?语气稚嫩顽劣,“读书不好,我学不进去。这一个个字无趣极了,还是田里?的蚱蜢有意思。”

稳重敦厚的父亲和温和慈爱的母亲第一次露出?震惊的神色,兄长握着锄头的指节发白,阿姊咬着下唇。

静默之中,陈允渡还嫌自己说出?来的话不够有冲击力,“书中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但?这书有什么用?咱们家不还是饥一顿饱一顿吗?与其读书识字,不如让我也下田,说不定今年还能?多收几斗米。书已经被我丢了,你们……”

震惊到变了脸色的父母和兄长还没有所动?作,阿姊便一个箭步冲上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大吼:“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能?被梅公瞧上带在后面读书,是多少求都求不来的福气?!你还敢丢书,我看你是皮痒了……”

陈允渡说:“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阿姊那么生气,她?红着眼眶用力地打我,父母兄长在旁边看着,无一人阻拦。阿姊那天饭也没吃,拽着我去屋前?翻找已经丢入水沟的书。她?在水里?翻找,也让我下水,原来日头底下,水沟里?的水那么烫脚。”

“找到了吗?”

“找到了,不过米色的纸页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