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毫无后悔,伸手将许栀和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语气温柔地开口,“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许栀和感觉触在自己鬓边的指尖很凉,旋即被?陆书容悠长的嗓音带入回?忆。
那是一桩发生在二十年前的旧事,彼时大宋刚刚结束了真宗的统治,隔壁夏仍旧是李德明?当政,仗着宋君年幼,年年开展不同规模的边境袭扰,以争夺资源、控制贸易和人口侵占为主。光是延州、镇戎和环州就爆发了多场战役。日复一日,宋朝国力被?大量消耗,军士之中产生大量消极避战的情绪。
陆老国公和陆国公也是这?样想的,无论?胜负,总是宋向夏供粮饷,说好听点是赏赐,说难听点就是赔款,倒不如直接钱财买平安。他们在城中龟缩了七日,对外城的战事充耳不闻,直到城门失守,城内无辜两千人沦为刀下亡魂,他们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们在军士中选择了一个替罪羊,是一个小前锋,姓林,家中寡母两年前过世?,亡妻留下的孤女?无人照看,被?他安置在了边城附近。
陆国公找上门,他先是奋力反抗,直到两人用?他唯一在世?的女?儿当作威胁,他才含恨应下了疏忽轻敌的大罪,被?架上了刑场。
临终之前,他赌咒般看着陆老国公和陆国公,“若是我女?儿有好歹,我即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陆家都是信佛之人,林士死状太过凄惨,父子二人本?想斩草除根,但对上幼女?清澈的视线,手却一抖。
最?后陆老国公拍板:“你妻王氏失了幼女?,便将这?个孩子抱过去,放在她膝下养着吧。”
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陆国公将幼女?带回?来,什么都没说,陆夫人以为这?是丈夫在外的私生女?,又?惊又?怒,吵嚷着哭嚎:“我刚刚失去姝儿,你便从外头带来一个女?孩,你到底有没有心?”
陆国公蹙眉看着犹如疯子的妻子,“你这?般做法,不是国公府正妻所为。”
最?后淡淡留下一句:“给她一口饭即可。”
陆书容面不改色地说着自己这?么多年能得一口饭吃的遭遇。还在十年前宋夏战争起?,父亲和兄长被?点了过去,她才得到了喘息之机。
在陆国公不在府上的这?段时日,她渐渐依靠自己的才华和善事在京城官眷中崭露头角,陆夫人渐渐接受了她养在自己膝下,想着她在外的好名声,也是给国公府增光添彩,于?是默认了她的行为,甚至主动给与资源,让她放手去做。
“昨日回?京的将士们,有两位我亲父的结拜兄弟,他们找到了我,并带回?来当年边城一战的人证。”陆书容说,“实话说,我都快忘记自己孩提时的记忆,也曾幻想安安稳稳过完这一辈子。可是……”
许栀和看着她的视线从挣扎不定到坚定不移。
陆书容说像是寻求认同般看着她:“栀和,我做错了吗?”
许栀和斩钉截铁:“当然没有。”
她的视线落在还在为自己辩解的陆国公身?上,又?看了从得知消息的震惊、到后面当机立断维护国公府荣耀的陆夫人,突然站起?身?。
一时间,指尖轻点龙椅的皇帝、含泪说着自己委屈和苦劳的陆国公、控诉着国公府避战不迎的军士、在旁边录事的开封府尹……全都朝她看过来。
“你有话要说?”皇帝出声询问?。
许栀和站起?身?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身?处什么地方,心底快速地闪过一丝懊恼。
但这?一抹懊恼很快被?她收敛,她沉着声音说:“民女?拙见。”
陆国公道:“她一个妇道人家,凭甚能在政事堂说话。”
皇帝说:“无妨,让她说,说错了也没关系。”
得到皇帝应准,许栀和酝酿一刻,慢慢开口:“欲固金瓯无缺,必先强边关之筋骨;欲保山河永宁,首在砺军士之锋锷。民女?虽读书不多,却也知山河寸土不移,若是久而?避战,岂非昭告邻番宋乃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