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浪花一个颠簸,许栀和没站稳,陈允渡伸手扶了她一把,从怀中取出帕子铺开,“娘子请坐。”

许栀和没有拒绝。

坐下后,她忽然想起了前两日发生?的两桩事。

前日是归宁的日子,直接去舅舅家太过显眼,因此两人只在?院中读书?习文,改成了昨日登门。

只是苦了良吉,去了许府后,听了许县令好一阵唠叨。

唠叨的内容也是陈词滥调。简单来说,便是那日陈允渡将许栀和接走后,满场宾客虽在?,却?无一人主动上前找许县令吃酒。除了峨桥县那几个相?近的、想要?巴结他的。

许县令坐不住,主动取了酒杯下去,无意中听到人家交谈

“听说一开始,许县令有意将女儿许人做妾。”

“哪个好人家会把自己女儿送出去?这?许县令,也是个拎不清的!”

听了两句话,许县令的面色顷刻就白了,当即准备质问?三丫头?是不是她在?背后说三道四,可刚走回去,却?想起来三丫头?已经出门了。

许县令一腔怒火无处可发,只能恨恨地踢了脚桌子。

总要?回来的,他想,到时候,他定要?好好教训这?个不孝女!

没想到三丫头?如今觅得夫家,越发胆大妄为,忤逆不孝,归宁的日子,竟然也不敢露面。许县令恨得牙痒,却?对着?“替自己主家身子不便前来告罪”的良吉无话可说。

三丫头?确实不孝,可他还指望着?搭上陈允渡的东风,便是不爽,也只能咬碎了往肚里?咽。

甚至为免人闲话,佯装客气道:“身子不便是该好好在?家休养,作甚带着?些东西回来?等你回去见了你家大娘子,替我问?声安好……”

良吉回来禀报的时候,苦着?一张脸:“主家,大娘子,下次可千万别让我去了……那老泰山忒是磨人。”

一边想要?着?卖陈允渡的好,一边也想在?许栀和的面前耍耍当爹的威风,言辞混乱,听着?让人耳朵疼。

许栀和念他辛苦,好生?安抚了几句,“这?趟去过,再往后就远着?了。”

良吉转苦为笑:“这?便太好了,奴才的耳朵清净了。”

另一桩事,便是昨日去小?舅家中。小?舅事先就知道陈允渡与许栀和准备一道上京,因此听到两人说起远行之事下,心底很是淡定。

张弗庸望着?陈允渡,“栀和选了你后,我想着?可以带你一道去白鹿洞书?院念书?,不过你既然别有机缘,我也不会拦着?不许你去。汴京我赶考去过一回,高门大户,雕梁画栋,遍地达官贵人,你们孤身在?外,须得言辞谨慎。物价虽高,且也莫节省了不肯花销,苦了自己。”

许栀和敬重张弗庸,陈允渡对待他的提点自然十分听从,颔首应下。

“舅舅不必担心,我知道分寸。”

许栀和在?旁看着?交谈的两声,关注点全在?小?舅的最后一句话上。

是了。水阳县的一套小?宅院尚且三百贯出头?,在?汴京光是想要?落户置宅,就不是他们现?在?能负担得起的。加之柴米油盐、衣物纸笔……现?在?家中还剩下十七两银子,买了船票,身上剩下的就不多了。

田庄和铺子是能收成,但是还没到年底。卖庄子、铺子,除非真到了最后一步,否则许栀和是一万个不情愿的。

也不知道十六两能在?汴京过几日。

……

陈允渡望着?许栀和隐含愁绪的眉眼,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在?想什么?”

许栀和看他一眼,实话实说,“去了汴京免不得需要?开销,现?在?身上银钱不多,赁宅之后,更是拮据。”

原来是在?担心银钱。

陈允渡道:“栀和无须过分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安定下来了,我再去书?肆找个抄书?的活计。”

这?个时候,还是雕版印刷为主流。除了《三字经》、《千字文》等常用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