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聊得投入，不知不觉羊肉锅子见了底，汤都熬稠了。老板娘趴在油腻的木头账台上，连着打了好几个大哈欠，抬头看了看墙上挂的钟，已经指向深夜十一点。

吴耀年和孟延为抢着买单推搡起来。吴耀年按住孟延掏钱的手：“别争了！你一刚毕业的实习生，能有几个钱？这顿算我的！”

“那也不能可着你一个人的羊毛薅啊，你不得养孩子啊？”孟延笑着把吴耀年往旁边一挤，伸手去掏裤兜里的皮夹，“老板娘，结账！”

他动作有点急，皮夹子连带裤兜里的纸一起被带了出来，掉在地上。窦微弯腰捡起，递给孟延：“你东西掉了。”

孟延愣了一下，一边继续拦着吴耀年，一边随口说：“东西？你打开看看。”

窦微打开纸，视线迅速滑到纸页底部。那里有一个她无比熟悉的潦草签名：窦建国

她猛地从自己随身的帆布挎包里也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手指微微颤抖地将两张纸并排摊开在桌面上。

窦微抬起头紧紧盯住孟延，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孟延，这张纸谁给你的？”

她指着左边那张，“这张收货单是在我爸夹着的书里找到的，周然学校的办公桌也有同样一张。你这张供货单，又是哪儿来的？”

她指尖点着右边那张纸上的地址，【张村 2 拐 13 巷 8 号，张记笋干】

吴耀年和孟延中午刚去过，赫然是朱佩林家的门牌号。

孟延脑子里“嗡”的一声，朱佩林脚下踉跄差点摔倒，他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难道就是那一瞬间？孟延几乎毫无察觉。

吴耀年和孟延瞬间停止了推搡，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三人的视线死死盯在桌面上，那两张摊开的单据上。一模一样的格式，一模一样的黑色油墨打印抬头。

“不对…”吴耀年眼神一凛，一把抓起孟延那张稍皱的供货单，凑到头顶那盏白炽灯泡下一照，急切地喊道：“老板娘！快，借支铅笔！有铅笔吗？”

老板娘睡眼惺忪地嘟囔着，从账台抽屉里摸了支秃头的铅笔递过来。

炭黑色的铅笔芯在粗糙的纸面上倾斜着刮擦，发出沙沙的声响。随着石墨粉末的涂抹，原本看似空白的地方，渐渐显露出几行压印的字迹。应该就是上张纸条字迹用力过猛留下的笔痕。

收货人：张宏伟（签名）

经办：朱佩林（签名）

此刻，张宏伟、周然、窦建国、朱佩林以及张村形成了个闭环。

三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视线牢牢占据着单据最顶端那四个宋体大字上。

宋氏渔具

朱佩林这一波输出相当给力啊

是搞人口买卖吧？娶走的新娘被卖器官了？

看来这个村要强力破开了……

看得好过瘾！

尊的么，谢谢有鱼

是的呢~

猜对了一点啦~~给你个赞~????

是吧

头皮发麻

30.宋氏渔具店

「钓的是鱼，还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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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耀年之前在刑侦队工作，免不了接触些社会上的三教九流。他提出去宋氏渔具前要找个旧相识，孟延起初不解。后来才明白，有些犄角旮旯的消息，就得靠这些旁门左道的路子打听，往往比正规渠道还快，尤其是在滨城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

车子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条满是油污的小巷深处，一家挂着“耀虎修车行”招牌的门头下。门口杵着一辆沾满油泥的老款桑塔纳。在 1999 年的滨城街头，这种车早已算不上新鲜，淹没在越来越多的夏利、捷达的车流里。

吴耀年摇下车窗，探出头喊了声：“虎子！”

一个皮肤黝黑、个子不高的年轻人闻声从一辆桑塔纳车底下钻了出来。他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油污，看清是吴耀年，立刻咧嘴笑了，露出一口与肤色反差鲜明的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