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七七八八。他深知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只能进不能退。

他走到朱佩林面前,学着吴耀年的腔调,声音刻意压得冷硬,“你和里面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朱佩林用力吸了吸鼻子,通红的眼睛绝望地看向孟延,“他是我小叔子,我们是大学同学。“她声音顿了顿,“我和他是自由恋爱。毕业后见了双方父母,初见面时婆婆处处关心,我有一刻想这就是母爱吗?没过多久我们就订婚了,一年不到就结婚了。可到了结婚那天…”

“结婚那天怎么了?”孟延紧追不放。

朱佩林眼底一片死寂,机械地抹去溢出眼角的泪,“新郎,从他换成了他那智障的哥哥。我男人死了之后,他晚上就住这儿。”她的声音空洞,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孟延眼底燃起怒火,仰头叉腰的在朱佩林的面前不停来回打转。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骗婚!是犯罪!”

“这些年,你就没想过逃?”

“想过,怎么会没想过。”朱佩林声音轻的像鹅毛飘在空中又轻轻落下。

面如死灰的脸上扯出一个难看的惨笑,用最平淡的语气说着最锥心的话,“刚被骗来那会儿,我打死不从,就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们把我打晕关在猪圈里,铁链子就这么粗…”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比了个比暖水瓶还粗的圈,双手掐着脖子,“铁链就这么栓着脖子,我第一次觉得人是可以没有尊严的。”

她顿了顿,眼神空洞的看着孟延,“不给吃不给喝,硬逼着我就范。头两天还能咬牙挺过去,可到了第三第四天人软的毫无力气,哪还能反抗?一睁眼一闭眼,人生好像就到头了。”

“后来呢?”孟延的声音绷着,“就没再试过跑?”

“跑?”朱佩林眼神虚虚的望向孟延,发出一丝轻笑,“跑了三次。第一次摸黑跑出去,刚跑到村口又被人抓回来。我用力大声的呼救着,却门庭紧闭。”

“第二次,我觉得我离希望已经很近了。跑到一半迷路了,寻求一个村民的帮助。我以为他们并不知道我是被骗婚这件事,祈求着他们怜悯我。说是带我下山,最终又把我送回这里。被欺辱被打骂,可他们冷眼旁观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记得。原来他们不是不知道,是默认了这一件事,这穷山里的人吶心可齐着了。”

“第三次,我谁都不信只相信自己。装乖装温顺博得了信任,刚跑下山就迷了路,太阳太毒体质太虚,跑到一半就晕倒了。”

“那你小叔子呢?”孟延紧逼一步,“他就没帮过你?他就没反抗过?”

“他?”朱佩林脸上浮起一丝讥讽,“结婚那天,他就被他爹妈锁起来了。等我生下第一个孩子,才把他放出来。好笑吧?”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声,像哭又像笑。

“他爹妈说…”朱佩林清了清嗓子,学着婆婆刻薄又上不了台面的语气说话,“二娃啊,我们全家老小一块钱都要掰开来花,供你一个人出去念大学。你现在一表人才堂堂大学生,你哥他就是个大傻子,用你的名义替他讨个媳妇怎么了?彩礼都给出去了,天下女人多的是,以后还怕没你的?你就忍心看你傻子哥打一辈子光棍,死了都没人替他收尸哭丧?就不怕我们死不瞑目?”

房间里的沉默,只剩下老旧电风扇来回摆头的声音。

“道德绑架,呵。”朱佩林发出一声冷笑,“在他们的眼里,我的子宫值 5000 块。警官…你说,我是不是我命不好?”

“你父母呢?”孟延追问,“他们就从来没来看过你?”

朱佩林缓缓摇头,“一次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