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启岩抓过杯子,仰头就灌了个底朝天,仿佛要浇灭胸中的怒火。他颓然坐下,手肘撑在膝盖上,视线虚虚的聚焦在空杯上,“对不起啊...”声音越发变得干涩沙哑,“张村祠堂那条暗道下面…是空的。”
“空的?”吴耀年难以置信。
杜启岩抬眼,眸子里是压抑的怒火和深不见底的困惑。他从警服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只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只大约食指长度,小小的沾满灰尘的虎头鞋。针脚綉的歪歪扭扭,老虎眼睛的线头已经脱落。这是他在暗道深处,一堆陈年米袋后面的角落里发现的。整个暗道,如今堆满了成垛的白菜、萝卜和米袋,俨然一个储粮仓,与朱佩林描述的关押失踪人口的景象天差地别。
“大头,你想想…”杜启岩指着那只孤零零的虎头鞋,声音低沉,“储粮储白菜?那些白菜水灵灵的,叶子上还带着露水,像是囤了好几天腌酸菜的样子?鬼才信!人,肯定在我们去之前就转移了!”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使劲咬着后槽牙,“人在做天在看,我就不信了,他们能只手遮天到这个程度!”
“朱佩林呢?”吴耀年追问,这是最关键的人证。
“消失了。”杜启岩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现在说不清是出事了,还是给我们设了个套畏罪潜逃了。”
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不轻不重地敲响。一个年轻警员探头,“杜队,吴哥,张宏伟和竺金龙的律师到了,要见当事人。”
这是吴耀年和杜启岩第一次见到周然。来人四十不到的样子,穿着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了个三七分,镜片后的眼神锐利而冷静。他递上名片,语气带着职业性的疏离,“两位警官,我是张宏伟先生的代理律师,周然。现在,我要见我的当事人。”
名片上印着:周然,周然律师事务所主任;第二行写的是法律系老师。
吴耀年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心头微动。窦微提过这个名字,和她父亲窦建国以及张宏伟都曾是“兄弟”。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周律师,现在还在大学教书?”
周然抬手扶了扶金丝眼镜框,语气平淡无波,“是,在滨州大学法学院。”
“哦,幸会。”吴耀年扯了扯嘴角,把名片随手塞进裤兜。
没过多久,张宏伟便跟着周然大摇大摆地从拘留室走了出来。他换了一件油亮的黑色皮夹克,经过杜启岩和吴耀年身边时,他夸张地拎了拎夹克领子,斜着眼,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讥诮,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呵!”
一口浓痰精准地吐在两人脚边的水泥地上。“这破地方,真他妈晦气,狗都嫌!”
那嚣张的气焰,像火一样燎着吴耀年的神经,他拳头瞬间攥紧。杜启岩一把按住他青筋暴起的手臂,死死盯着张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