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1 / 3)

“此亦是月火教的来由。月神在上,下视业火。这救生的神力,与其说是赐福,不如说是诅咒。我猜想,良斐是想破除这不得其死的结局,才强行带着无烬西行,寻找末奚所在之地。”

“……这么说,她并不在意小贼?无烬又与末奚有什么特殊连结之处么。”韦勘如堕云雾,只有勉强跟上母亲的话头。

韦豹近乎是哀怜地看着幼子:“你不记得么,无烬臂上有伤。”

韦勘勉强回忆道:“是,是扭缠着两条红蛇一样的伤……”

“那是火蛇纹。被末奚救过之人,许多年后,身上便会浮现这伤痕。”她低沉道,“随之而来的,便是最终的死期。”

姐姐不要有事呜呜呜呜????????

TT危..

欧尼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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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金鬃马

良斐实际上并未亲历过那样的夜晚,但她总会梦见阿祢带着被军剑刺透当胸的伤口,在沙丘脊线上行走。并不是风,她唯听见血沫涌动又逐一绽破的声音,夹在在阿祢浑浊濒死的呼吸里:

呼嗬呼

呼吸沉重,满具对干渴和死亡的恐惧,通过血脉,以某种难解的方式,延烧到她并不多的梦境中。她只是以幽浮着的旁观视角,一遍遍看着神女拯救阿祢的故事。

四十余年前,向外的长年征伐走向末尾。阿祢是乱民群盗之属中无姓无名的乡下女人,自落草只见过兵灾和野火,饿成了一种惯常,或许肚皮天生应该薄薄地贴着脊梁。她应该曾聘给过人,但人死了,她又被远发到戍边军中。边关的军粮本已不够供给军队,遑论罪属乱民。所以她甘心被藏入远征的车中,在威严的号角下苟且偷生。

许多时候她平躺在布毡蒙着的粮车里,盯着从缝隙间漏下来的昏黄片光。摇晃,摇晃,车身和她的身体都在摇晃。

干粮很硬。但是吃一点就能半饱。以后,若有以后。要是发达了,一定得天天吃软烂的小米粥。

天下文掾后来都精心写过这些大小战役。写到将士等躬自流涕,沫血饮泣,散发捧剑,独对残阳如血,亡雄之气概,可悲也夫。阿祢不识字,所以未曾有幸读懂。她如果去翻阅这些慷慨激昂的文句,会发觉自己口鼻涌溢出的血沫滴落,变为了字里行间污红的不起眼解注。

她躲在粮车里的事,在某一日头煌煌的黄昏被发现了。因连日士气低沉,毫无进利,她便巧被当成消弭战心的祸因,受军剑穿胸刺过。

阿祢很后悔。当日应该再省着点吃。说不定能晚些被发现。

她被弃于荒漠。好在身体皮实,夜晚清凉,她竟起身爬在沙丘上多走了几步。临死前她十分清醒,只是不断哇哇吐着血。天上地下,月光升起,一片如瓷的清光。她正要呆愣愣地死去,却在这时,见到一双破皮靴平白现在眼前。

往上看去,一白袍帷帽的陌生女人走近一步,轻松地抬了抬手指,以某种法术修弥了她胸口的剑伤。

良斐总在看到此处时默然。她志如钢铁,当然能够控制自己的梦境但她就算不断地中止,不断地倒流,白袍的神女,总是会来在阿祢身边,将她救还。

神女不光救了阿祢,还给她取了个“良氏”的好名字。照老家说法,若无姓氏,便无根底,一辈子只得流浪奔逃。谁知轻轻一死,竟然就此落地生根。良氏几乎高兴得要在沙地里拿大顶,但因胸口的剑伤刚好,还有些眩晕,只能作罢。

不过事实上,良氏并未摆脱漂蓬断梗的生活。她向西投宿往狼羌众部中,辗转各处,在不同丈夫的荫蔽下,分别生下了良斐与良故。一个金瞳,一个灰目。狼羌通用语中,母是阿祢,姊是阿知,妹是阿勒。良氏不知如何给她们两人取名,便也“阿知”、“阿勒”地乱称呼了十数年。

良斐对良氏的面容已经印象模糊。她只记得总是搬帐子。或许是因为生活总不平静,所以她总是对身边一切感到烦躁。卑弱的母亲,蠢钝的胞妹,门毡坏了的住处,让皮肤发痒的褥子,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