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笠客未被这四道邪风所乱,一攮白脸汉肩膀,平和道:“去厨房,给那孩子帮手。她烧了半天水,怕是忘了怎么煮面了。”
白脸汉顺从退走:“是。”
斗笠客甚至不必回身抵挡。右臂下沉,压住铁钩钩弯,转而又反掌一推,使其钩回来者怀中。短棍一擞,正要高举临下,击破斗笠客头颅,却被回转的铁钩绞住。既拧住了劲,片刻间松解不开,这两者手腕又受斗笠客生铁般臂力弯扭,齐齐偏向,将朴刀刀面撞开。
长剑者见同伴受阻,寻险刺向斗笠客腰眼,却力道落空:斗笠客忽然往右步伐变换,立左掌下劈,生生击中剑脊。但听剑身尖鸣,如在砧铁锻打,剑柄亦随之一震,握柄上的焊纹竟将长剑者掌心肉旋去大半。一时间,令人不安的腥味微微溢散,令拜殿更像刑堂了。
“对了,我不好吃素。若有腊肉,可焖在面里。”
斗笠客面朝厨灶方向,悠悠道。
右面三人武器被其一臂之力锁在一起,抽动不得,便同时出掌击其后背。斗笠客撒开右臂,转身步伐后撤,漠然正对着这深夜来袭的四人。四人均做樵夫褐衣打扮,鞋面绑腿均泥污一片,似乎在林中潜行了数时。只是面上围着巾布,不欲使人识得真面目。
“几位,确实是要杀我太平尉么。”
斗笠客从压低的笠檐下对他们逐一扫视,随即云淡风轻地举起两臂,对他们翻覆手掌,表示自己确实身无凶器。
“虽称太平,所行俱是酷吏之事。丧在你手的无辜之人何其多也,杀你自是应当。”长剑者恨恨道。
“哦?我在都天为官日久,不知道江湖里竟有这么多高洁的君子。”太平尉讶异,拊掌道,“惭愧惭愧。头颅在此,请取吧。”
大概是看这人口出狂言,疯癫无状,不似那生杀予夺的大僚气度,朴刀者又出头道:“既然是太平尉,为何不带御赐的双斧。”
“太平双斧,是圣人亲手赠我的礼器,只斩罪大恶极的反叛之流。”
太平尉松散地划开步子,伸掌出去:
“我看几位都是登在应兇谱上的名士,想必人品贵重,怎舍得以斧伤你们呢。”
被识破来路的四人俱是一惊,随即重架阵势,将这大员围住。
“请,请。”斗笠客笑,“几位,不必客套,使出全力,好速战速决。某正饥火中烧,难耐得很啊。”
而厨房中,白脸汉低头看着万豆灯。
万豆灯吓得豆大的眼泪直往外滚,人要浸在泪珠里融化了。
对此情形,白脸汉一对黑瞳动也未动,如鳇鱼眼睛,没有眼皮也似。他走去水缸旁取水净手,边洗边问:“万小姐,请问有没有腊肉。或其他带些肉腥的,也可以。”
她哆哆嗦嗦从墙角箩筐里刨出几板风干肉献过去。白脸汉见了,捻起来点点头:“有总比没有好……我家主人一顿少不了肉味。”
前面拜殿的墙壁上人影闪换,扭曲缠斗,如同上古以人牲献祭的诡异狂舞。四人合围斗笠客,刺、戳、砍、击,分攻向不同部位。斗笠客扭住短棍者手腕,手肘杵中其胸口,又仰身避开朴刀劈砍,翻身跃起,踢偏背后袭来剑风,同时铁钩从其脚下堪堪擦过。
四人渐攻,渐觉异样。此人似只是一味躲避,徒耗他们气力。仿佛拼死的搏杀,只是其一人的游戏。
“太平尉不是有刑杀的好手段么,离开双斧,怎的光知道躲闪。”长剑者带伤又抖腕刺去,冷冷讥道。
斗笠客含笑轻吭一声,似是应允:转眼便握住长剑者手腕,反力一别。手腕断折声中,白刃剜过长剑者自己的脖颈,出刃仍带温热,血珠淋漓挥向铁钩者。他惊异中举双钩便挡,那无主的长剑在巨力带动下,震敲在钩身上,如脆玉般崩作数段。斗笠客猛抬云靴踏去,回挡的钩首便挂入铁钩者胸口。随即他两襟当中啜地一声,似散了一口气:是钩尖已深深没入心中,血出如涌。
身后,短棍猛扫下盘,朴刀劈斩颈项斗笠客只是轻轻跃足回身,靴头一挑,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