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2 / 2)

远,我们不知几时能得救。”

小粮笑意静下来,轻声道:“不,不是那艘黑色大船带我们回来的。那船自都天派来,专为迎回太平尉。”

“那船,同时还带走了四舵。”

言语未尽,燕偈脑海中已化水无形的记忆,开始黏合重聚。

四舵独立在鱼骨垒高处,低首看了他一眼。

黑桅黑艄的巨船,正巧自四舵身后漂过。

本应是两人无言相面,却有低压的嗡鸣,若有似无地,环绕空中,逐渐在他们身边漾开。那鸣声逐渐浑重,威严如礼器演奏,燕偈却本能捂住两耳,惊悸目眩。

站在高处的四舵反应更甚。他向来作态不爱多言,却在威鸣之下厉号一声,双手死死按着颅脑,仿佛从头骨内崩裂出了极度的痛楚。

燕偈虽然拼力堵塞听觉,鸣声却径自渗入耳中。于是自他后颈传来如同长钉贯入的剧痛,一寸一寸,被不断震起的礼乐,钉入他的头颅。

他在最终昏死前勉力看往四舵处。应是知觉倒错中的幻象……不然他怎会看见一只硕大无匹的铜钲,悬在四舵头顶、黑船上方。无形的巨手,不断将它击响。

燕偈滞塞无法言语。即使友人们在侧谈笑,他仍然浸在那荒怪的鸣钲声中。

他探手去触后颈幻痛处。当然没有什么长钉,只不过指腹有条血筋,连着他惊惧的心脉,正自鼓鼓跳动。

“公子虽然自况‘无情公子’,但实在心慈面软。想来,你还是担忧四舵去路吧。”小粮已挪步将点心捧来,劝他进一口,“没关系,我干娘太平尉在那黑船上,她也是个菩萨心肠呢,定会好好看顾他的。”

她指头捻着半块干粉的甜糕,就手要喂虚弱的燕偈吃下。秋隆却恰合时宜地探头入帘,疑道:“太平尉菩萨心肠?哪一路的菩萨有她那样的心肠?”

小粮辩道:“她确是个好人呢,看我一个蟊贼,孤独无靠,总想把我带去都天,还要许我个官做。只不过我漫散惯了,实在承受不了这番好意,告饶了多次。于是黑船走时,她也没将我强逼着带去嘛。足证她既有怜弱之心,又能关切人情。”

缓和些许的燕偈对秋隆怒使眼色,叫他自寻凉快处。秋隆只作不解眉风。

“我想,四舵也是一无凭无靠,甚至无名之人。”小粮似有轻轻愁绪,微喟一声,将手中甜糕自吃了,嗫嚅道,“干娘见了他,应也会心生怜悯,对他关怀有加的。”

良斐面容在舱内高烛丛照下变成了完全的沉黑。她拎起方才挥拳而出的左臂,将指节的凝血在身边小内侍捧起的软巾上揩去。

在旁守候的其余内侍默然对视,忽弯身从烛火中迎出了戴顶四方笼冠的温鹄。艅艎究竟是都天特造的大船,舱内装饰宛若琼林玉树,他却对这别异的血腥淡然置之,款笑道:“都尉,暂且停手吧。此俑挣搏了一路,屡次想逃,都尉已将他制服得这样,他仍不认命。确有几分刚性。”

良斐果然收手,懒声应道:“只可惜我的太平斧头在海中丢失。不然此时,这俑人已经四肢尽去,要做个蠕爬的小虫了。”

温鹄笑容未变:“都尉玩笑了。”

良斐不响。她目光下扫,与满面血污、残喘不止的四舵对上视线。他已在昏晕边缘,两眼半开,目光离散,却仍带一缕冷讽的寒意。

“不是玩笑。”良斐信手从旁举起一架灯枝。座足尖锐,滴润了陈旧的烛蜡,如他凝固在软巾上层加的血迹,“总得确保,他目下无力再做挣逃之举。”

四舵哽住,瞬时间身体弓蜷。灯座的尖足,生生钉入他的右肩。

“反正圣人有法子,能叫他完复如初。”良斐笑转首道,“你我都见识过的,不是么。”

又在零点偶遇更新TT是该整肃作息的时候了……

四舵会不会被救出来哇……感觉会是小粮但舍不得粮宝宝去凶险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