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几点的飞机?”

云何独自一人坐在后座,后视镜里两人对视片刻,她目光沉静。

“下午三点。”

“来得及吗。” 他语气毫无波澜:“今晚就算能从火山那边回来,再赶早班的高铁去北京,也太累了。”

林子舒在副驾驶侧过脸,镜片在夜灯里反光。

“今晚无论有没有结果,小何都得走,手术不等人。”

于意没有再搭话,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云何侧过脸看雪,于意余光扫过后视镜,目光深沉。细雪逐渐变大,雨刷打开,车灯照着空旷道路,尽头是天与地连成一体的深蓝。草原平坦宽阔,连山都变成背景里镶边的一条线,远近大小不再可分辨,只有亘古的寂寥。

“你觉得那辆旧奥迪可能会在哪。” 云何终于开口,这句话是问于意的,驾驶座上男人喉头滚动,没说话。

“涂蘼给的地址为什么是火山,既然涂蕙也走了,她俩会碰面吗。” 她又追问。

“不好说。” 于意转动方向盘变换车道,雪下得越来越大了。

“如果有危险,你要不要现在发几句给于诚的话。” 她继续问。

“不需要。”

于意试图压抑心中种种汹涌的想法,而在此时林子舒插话。

“于先生,如果需要法律援助……”

“我说过不需要。” 于意稳了稳声音,才继续说:“这是我的事。”

“也是我的事。” 云何平淡回应。

风雪呼啸。

于意在安静中开车,但拧开了电台。粤语歌传出,凑巧就是那首歌。

这山顶何其矜贵/怎可给停留一世/只得很少数伉俪/在这风景线上建筑关系/这山顶如何高贵/似叫人踏上天梯/高高在上的声势/就算失恋也是壮丽

雪飘落在车窗上,又被扫落。导航显示路程行驶过一半时,前方出现景区提示乌兰哈达火山地质公园。

雪大到能见度低至 100 米以内,于意将车转至最右车道,前方警示灯闪烁,大雪中,车随着路障往出口走,喇叭在路障旁反复播放。

“高速封路,请从出口离开。”

于意看了眼导航,下了高速还有国道,但导航显示也快要封路。此时天色彻底暗下去,前方杳无人烟,只有逐渐被大雪覆盖的大路。

“还有大概六十分钟路程,但今晚可能来不及赶到。” 于意微侧头:“找个旅馆歇一下,等雪停了再走国道。”

“如果国道明天也封了呢。” 云何眼睛在黑暗里闪光。

“那就骑马。” 于意开玩笑似地开口,而此时他搁在车边手机的铃声响了,他指示林子舒接起,是杨流。

“于意。” 电话里声音响起:“钥匙上有指纹,指纹检验结果出来了,不是我爸。”

那声音听起来仿佛松了口气,于意笑。杨流继续讲:“如果还能发现其他关键人证或者物证,就能申请重启调查。”

“好,我在高速上呢,下雪高速封路,准备转国道。”

于意关掉通话时,余光看到云何在偏过头看雪,目光寂寞。

“前边有旅馆,休息一下,凌晨出发。” 他顿了顿:“赶得上飞机。”

“那你呢。” 她打断寂静。

“嗯?” 于意抬眼,又看向后视镜。

“你想今晚赶到火山吗。”

“大雪封路,怎么过去。” 于意看路标牌,因为杨流电话的缘故,声音也比刚刚轻快一些。

“骑马。” 云何声音干脆,像冰棱在雪中碰撞。

***

车驶离国道,雪越来越大。

“不对,导航显示前方二百米是个旅店。” 林子舒皱眉看着显示屏:“为什么没有。”

于意冷哼,单手握方向盘倒车,把车停在雪中空地里。

”下车。”

林子舒:?

他关了发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