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中的那一抹郁气抒出后,大长老又凝视着越怀真,关切地问道:“现在那后院只剩下一个人了吧?你同她如何了?双修了么?我等都已经修成仙体,只要精气交缠便能感而受孕留下子嗣,女仙或者男仙都不大重要了。”

大长老的话题跳跃太快,越怀真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面色顿时变得赤红。多亏了那一堆话本子,后面她又偷偷看了几本,现在对“双修”的理解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流于“表面”了,贴在了面颊上的软风忽然间蒙上了温度,一颗心怦然而动,犹为不安分。她捏着袖子仓皇地躲避着大长老的视线,而大长老见着她这般躲闪的模样,欣慰一笑道:“咱也别管她是人族还是妖族,修为到底如何了,反正凤来山也养得起她……”

越怀真听着长老的话语,面色更是赤红如火烧,忙不迭找了个借口,像是一阵疾风一般刮过了族地。等到她走后,二长老的身影才缓缓地显现了出来,他慢吞吞道:“这数百年辛苦她了,可惜咱们这两把老骨头提供不了什么。”

“你看族地凤凰神火逐渐旺盛起来了,再来两朵异火”大长老的脸上还藏着笑,可是在二长老凝肃的眼神中慢慢地收敛了起来。过去的事情缓缓揭开了一角,如果真的同天庭有关,那个仇到底报不报?让仙世重新进入大荒那样的战乱么?

许久之后,二长老接过话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可能最后的结果不会像他们想的那么糟糕。

从族地离开的越怀真起伏的心绪慢慢地平定了下来,面颊的红晕也被迎面吹来的风散去。她在道宫外踟蹰了好一阵子,惹来了侍从好奇的视线,好半晌,她才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努力摆出一副与平常相差无几的状态迈入道宫中。

宣清和盘膝坐在了榻上摆弄着那一刻从黄金棺中取出的鲛珠,听到了脚步声时一抬眸,眼中掠过了几分欣喜,将鲛珠一放,她仰着笑脸望向了越怀真,语调轻快道:“你忙完了?”

越怀真点了点头,这回只是祭炼寒渊冷火,那木牌是鲛人族的族主,跟凤族没多大关系,便没有费太多的时间。她望着那粲然的笑靥半晌,又将视线挪了回去,努力不去怀想那温热相缠的呼吸以及轻轻柔柔的、如置身于云层中的柔软触感。迟疑了片刻,她看着宣清和手边的鲛珠,开口道:“那个鲛珠”

“交织着幻境,可能封镇着那位的记忆。”宣清和轻声道。

越怀真“嗯”了一声,毫不怀疑宣清和的话语,毕竟她在下界是对诸法皆有涉及。

宣清和双眸灼灼如星芒,她又软声道:“姐姐,过来一起瞧瞧么?”那道交织的幻境并不难解,她对鲛人族主与凤主过去的事情的确有所好奇,可怎么也该等着小凤凰一道过来才是。

越怀真郑重一点头道:“如能找到她身陨的蛛丝马迹就好了。”棺木上镂刻着法咒,显然是要遏制住她的恨与怨……然而那道被恶气缠身的残魂显然没有被度厄镇魂咒清净多少,在这两千年间不知招惹了多少的杀祸。

落在了榻上的鲛珠散发着轻柔的白芒,在灵力朝着珠中涌去的时候,一阵雾气缓缓上浮,如蜃妖吐出来的幻雾。不过是数息的时间,越怀真和宣清和二人已经不在原处。

往来的人并不少,身着银甲、护臂,衣摆上皆是用金线绣着展翅飞翔的凤凰。他们来回走动着,并不能瞧见立在了中央的越怀真和宣清和二人。

“这是过去的凤来山。”越怀真沉声道,她抬眸望着那阴沉如铅铁般的天色,如同典籍上记载的那般,在大荒之世,眼前不见光亮,唯有重重的阴翳。风中没有花儿的清香,只有那浓郁的血腥气象征着疯狂的杀戮,累累的尸骸见证着蛮荒之纪的残酷。

在一众身着银甲的凤族修士中,那一身蓝袍、身着银发快速穿行的徵音便显得格外的显眼。

“徵音仙君又来找凤主啦?”

“听说不久前的法会上她们还大吵了一架呢。”

“凤主抽骨祭器,状态不大好,以徵音仙君对凤主的关切,自然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