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打牌抽烟,夫妻处成了兄弟
这天爷爷没有下地干活,一家人围着玩字牌。上次在外婆家易朗已经学会,正好四人凑成一桌。
爷爷奶奶刚开始还扭捏,说一家人玩牌没劲,老牌腿赢小年轻的钱也没意思。可上了牌桌,两位老人就六亲不认了,你和一局我和一局,爷爷做一个庄还连和了六局。坐他对家的易朗就连数了六局的醒(作者注:数醒,就是庄家对面的人这局不玩牌,只数出放在桌子上的牌),数完就看严若朝的牌,看得心痒痒。到了第七局,奶奶终于下了爷爷的庄,易朗也高兴了,虽然对家和牌他有钱进,但他宁愿输钱自己玩。
牌打着打着,装了多天的两老就露馅了。这些天因为孙女婿文质彬彬的,没有抽烟的不良嗜好,两老也就不当着孙女婿的面抽烟。可这次玩牌实在坐得太久,忍不住了,先是爷爷点了烟,严若朝叫他别抽说不想吸他的二手烟,可他不管那么多。爷爷抽,那奶奶也就不客气了,拿支烟出来往爷爷的烟头上一接,点燃了。
两位老人一手拿牌一手拿烟,嘴上闲了还要吸一口,然后吞烟吐雾,不像夫妻倒像兄弟。易朗看了都有些惊,真的特别豪放,尤其是奶奶。一个八十岁的老婆婆,头顶头发掉得头皮可见,脸上皱纹也一道道地长,眼睛也浑浊了,可她右手食指中指夹着烟,像个男人一样,要起牌时把烟往嘴里一放,喊着:“我吃了,团个圆!”真的很像文艺作品里的人物。
见到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画面,易朗不禁笑出了声。
奶奶叼着烟问:“小易你笑什么?我告诉你,这盘我和定了,我要的牌你俩手里都拿不起。”
严若朝问:“小嗲你怎么知道他们拿不起?”
奶奶说:“推算啊,这个大陆是个心张,他们都不吃也不对,小易的大伍还打出来了,说明他手里也没有大陆作一句话,那么底下肯定还有牌。”
严若朝又问:“那有可能是他们手中有三个大陆,不需要对又恰好吃不上。”
奶奶笑:“不可能,因为我这有一个。”
果然,下一个字就是奶奶需要的大陆,和了一个满园花,在本来兮的基础上又加了五十个兮,一共 102 个兮,他们玩得小,才五毛钱一个兮,这一盘每个人也得出去五十块钱。
易朗越发佩服奶奶了,听严若朝说她没上过学,可这些字牌上的字她全认识,而且打牌时脑子转得好灵活,她数醒时给他取了几次经,随便帮他把牌重新插一插,就是一种新的和法。难怪这一对老人说话时头脑很清晰,经常打这种字牌,脑子怎么会糊涂?
四人玩得不想下桌。严若朝和易朗因为输了钱,输家总有要追回本钱的欲望。爷爷奶奶作为赢家也不可能喊下桌,那就成了“赢了钱就开跑”的滥牌品。
于是,中饭的时候他们都是端了饭在牌桌上吃。易朗已经习惯了这里中午吃冷饭冷菜,早上的饭菜吃完不放冰箱,往桌上一盖,中午直接吃。爷爷还跟他说,三伏天吃冷饭菜对身体有好处。
前面的何婆婆敲他们的院门,说是给他们送凉薯,其实是想来看看,毕竟一个人在家太无聊了。何婆婆坐在易朗后面,说是给他取经。可她脑子明显没有爷爷奶奶灵活,有好几次取歪了,导致易朗本来可以和牌的,却被别人抢了先,她十分不好意思。易朗安慰她说没事,她更加不好意思,后来干脆悄悄看了易朗旁边的奶奶的牌,然后告诉他哪个字没有了,哪个字得留。奶奶也不生气,她巴不得孙女孙女婿把钱赢回去。
正热闹着,门外又有人敲门,还大喊:“严叔,严叔在家不?”声音很大。
严若朝正好数醒,便出去看了看,是住在前面三四百米远的一户姓张的邻居。记得爷爷奶奶以前跟她说:“不要理那个姓张的屋里的人,他们不是好东西。”那时候严若朝和这个张大叔的儿子是同班同学,她倒没听进去爷爷奶奶的话,不过也确实不大理张大叔的儿子,因为他很调皮,成绩也不好,长得也不好看。
后来严若朝慢慢知道了一些事情,两家是有些怨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