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们分开后,我还是会想到你,次数不多,但感觉不好,心里空空的,像丢了什么。
第三次,是你发现财报假账时。那时我们已经相处了一年,任我再怎么用各种理由欺骗自己,我也清楚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那时,我忽然冒出了一点良心,不想将你拖进浑水,干净的人就应该留在干净的地方。
我和你分了手,却又很快后悔了。
你竟然转头就去追了薛宝添,虽然知道多半是玩笑,但我仍旧他妈的醋了。
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吃醋,竟然吃的是薛宝添的醋,说实话,挺丢脸的。
言归正传,我做过很多次放弃你的打算,却又一次次后悔,但这次,我真的要放弃了。
我身上背着太多笔烂账,还有不堪的亲人,最重要的是,我没什么值得你喜欢的。
连我都厌恶我自己。
我决定放弃你,但依旧很想你,我不知道这种想念会维持多久,像我这样的烂人应该不会长情。
说了这么多,我其实只是想告诉你,今夜,在人人鄙夷的污浊之地,在这关着罪恶与丑陋的监房中,在看不清字迹的昏暗光亮中,佟老师,我很想你。
目光一直低垂,纸上的字却看不清了。佟言不知道烟机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停的,手里的香烟又是何时灭的,直到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才缓缓抬起头,看向靠在门旁的男人。
男人高大健硕,却扎着围裙端着汤碗,神色平静的问他:“看到了?”
佟言垂眸再次点了烟,烟雾腾起时,才低低“嗯”了一声。
“文采真差。”他说。
盛屿笑着走过来,与他并肩靠在窗子上,舀了一勺汤送到佟言嘴边:“和佟老师比不了。”
佟言看着面前奶白色的浓汤,轻声问:“不是要放弃我吗?”
盛屿将汤硬灌到佟言嘴里:“测试了一下,原来我很长情。 ”
佟言咽了汤,清咳了两声:“不是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吗,怎么还来招惹我?”
“架不住我身材好,”盛屿望进佟言的眼底,“架不住佟老师喜欢。”
佟言取过汤碗,一口一口慢慢喝着温热的浓汤,直到见了底,才擦了擦唇角。
“不光喜欢身材。”他的声音轻之又轻,像羽毛一样刮过盛屿的心田,“你很好,一点都不烂,很坚强,很强大,有底线,虽然你的底线有些低。”
“你似乎只对我不好过,但好在……”佟言望向盛屿,“我已经原谅你了。”
黑云低垂,起了凉风,鼓动着白色的衬衫。
天台上,佟言抱紧书包看着站在面前的高个子男孩。
十分钟前,他只在放学的人潮中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便鬼使神差地跟着他上了天台。
如今,冷硬的棒球棍贴在自己颈上,佟言听他懒散地说道:“我要的是你身上值钱的东西,最值钱的。”
值钱的?最值钱的。
佟言抱着书包的手环得更紧,缓缓抬起眼,只看清了那截锋利的下颌:“最值钱的就行?”
天边划过了一道闪电,随后而至的是沉闷的雷声,暴雨将至之时,佟言握住了那只拿着棒球棍的手:“我有,最值钱的。”
上前一步,他探身吻了上去,碰到了冰冷的唇。
“初吻,我的初吻是我最值钱的东西……”
“你曾经说过,高中时看过了别人最值钱的东西,就会还回去。”佟言放下汤碗,“你当初得了我的初吻,现在也该还了。”
盛屿借着窗外仅存的光线,沉默地看了一会儿佟言,才骤然将人拉入怀里,动作很凶,他的吻却温柔,似将藏在似水流年中的柔情全部奉出,在唇齿间低语:“当初已经还了,那也是我的……初吻。”
佟言的震惊全都湮没在吻里,吻愈深时,小黄跑了过来,趴在了两人的脚边。
信纸飘落,上面不算漂亮的字迹写着:你的盛屿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