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把大脚一家人都说愣了。在以后的日子里,封大脚才终于想明白了铁牛吼叫的原因。

银子的忧愁一年比一年厉害。因为,她越来越难盼到宁学祥情欲勃发的夜晚了。

这种期盼,并非来自她身体的渴望。自从她到宁家的初夜里发生了那件村里人至今还当笑话讲的事情,她就对男女床第之举抱了深深的厌恶,以后宁学祥要再干那事她便极力推拒。这天晚上,她又不脱衣裳弓腰夹腿阻拦宁学祥的进攻,宁学祥却说了这样的话:“银子你叫我弄一回,我给你娘家十斤地瓜干子。”银子眼前晃出爹娘弟妹那抱着肚子挨饿的样子,原来的意志便慢慢销蚀,便躺在那里任凭宁学祥去她身上忙活。可是宁学祥忙活半天,却终于没能进入银子那痉挛不已的身体。宁学祥气恼地道:“你看你,把我又锁到外头去了。”第二天早晨,宁学祥便没提地瓜干子的事。银子于是暗暗埋怨自已不争气不能再给爹娘挣点吃的。到了晚上再面对宁学祥时,她便努力放松自已,让宁学祥如愿以偿。天亮后,老爷果然挎上篮子拿了秤,从后院的大仓里称了十斤地瓜干子放在她的面前。银子挎上这些地瓜干子去她娘家倒下,费大肚子两口子喜出望外:“哟嗬,俺闺女又送回吃的啦?”银子没答话,转身走出门外,一边走一边流泪。

这以后,银子便经常往娘家送地瓜干子。这地瓜干子的来历终于让娘知道,娘便鼓励闺女同宁学祥多多行房。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宁学祥与银子睡归睡,次日早晨却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坐到正房里喝茶并大声向觅汉们吩咐当天的活计。在觅汉们按照主人的吩咐下地后,银子瞅瞅正房里没别人,就到那里说:“老爷,你不称地瓜干子啦?”宁学祥听了这话恼怒起来,把眼一瞪说:“提着裤子点现的,你是窑姐吗?”这句话把银子说羞了,便退到自已房里呆着。她也觉得已经跟老爷做了夫妻,是不应要地瓜干子的,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就向老爷做了无条件的奉献。过了半个月之后,娘跑来了,她一见闺女的面就急急追问:“这些天老爷没弄你?”银子红着脸如实以告,娘焦焦地说:“唉呀,咱家又断顿了,你倒让他白弄!”到了晚上,宁学祥又抖擞精神上阵,银子却退避三舍。宁学祥问怎么啦,银子说:“俺娘家又断顿了,你也不给地瓜干子。”宁学祥因箭在弦上,立马点头如捣蒜:“中中中,明早晨再称给你!”于是,费大肚子一家的供应又得到了补给。

然而半年下去,这种供应的间隔时间渐渐变得长了,有时候十天半月,也不见银子回家送地瓜干子。费大肚子心里焦急,就让老婆问闺女是怎么回事。银子对娘说:他找我找得不勤了。娘说:他找你不勤你就勤找他呀!说着,女人便教给了闺女一些具体的办法,教得闺女面红耳赤。银子回到宁家便实施了,起初是有效的,但过了一些日子宁学祥却看穿了她的伎俩,说:“嗬,想从我腿裆里掏去个粮山呀?”自此以后,他与银子的房事便突然减少,只在时间长了实在憋得厉害了才给银子一次挣地瓜干子的机会。她把这情况向娘说了,娘也没有办法,只好在断顿之后,恨恨地骂一气无能的丈夫,然后到四周村里要饭。

不知为何,银子进门后一直没有怀上孩子,直到第九年上那张瘪瘪的肚子才有了内容,冬天里生下一个小子。这一下把宁学祥高兴坏了,拍着大腿说:“你看,早先咱就可金一个,可金又只养了一个老虎,心想咱家是单传了,没想到我五十多了又有了一个儿呀!”他给小儿子起名为“可玉”,然后整天不分时候地跑到银子的床边,一边叫着“可玉!儿呀!”一边拿他的花白胡子去搔孩子的小脸。那几天,宁可金两口子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时常无缘无故地把儿子老虎打得嗷嗷叫唤。但宁学祥对此视若无睹,在小儿子七天“绞头”时破例地请了三桌客,把本村一些有脸面的人全部请来痛饮了一顿。客人们在酒桌上频频举杯:老树发新杈,恭喜呀恭喜呀!宁学祥抖着胡子咧着大嘴道:同喜同喜!

这一天,银子的娘与弟弟笼头也破例地走进了宁家大院。因为新出生孩子的胎毛必须在这天由他的舅舅绞去一撮,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