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俺已经老啦,老虎的尾巴干了梢儿啦。左玉钧哈哈笑着说:老哥你还行,俺闺女早已试过了。待听清儿媳暗地里做的事情,费洪福立马羞红了老脸,仿佛自已正一丝不挂向左家父女露出了一嘟噜臭肉。
光绪三十一年冬,六十四岁的费洪福喜迎新妻,翌年生一男,取名文典。孩子落草之后,费洪福老泪纵横,郑重其事地向儿媳跪下,叩了三个响头。从此,费左氏挽费家血脉之既枯的壮举,便为这一带人们广泛传颂。
以后,这个家庭又接连出现变故:费洪福老来一搏生出了儿子,但经受不了年轻妻子的掏抠,在文典三岁那年死去;文典长到五岁,他娘又因一个特殊原因离世。这样,她便当起了小叔子的娘,同时也撑起了这个家。虽说家境不富裕,但费左氏还是让文典去念书。在本村念了几年,前年又把他送到了临沂上中学。她深信她娘家爹整天挂在嘴头的那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她决心让文典读书读出名堂来。眼下,她让十六岁的文典成亲,为的是早早让费家的血脉之链再接上一环。
绣绣出事的第三天,费文典的婚礼如期进行。可是在新娘子让宁家的大队送亲人马送到费家门首的时候,费左氏却还在艰难地对新郎倌做着劝说。新郎倌费文典是两天前从临沂回家的,听说绣绣被架走新娘子换成苏苏便大哭一场,之后一直躺在床上不起。两天中费左氏好说歹说,直到嘴唇上磨出了茧子,费文典才能够正视现实答应接纳苏苏。今天早晨他起来洗了洗脸,门前迎亲的鞭炮就炸响了。这时新郎倌应该到花轿前拱手作揖请出新娘子的,然而他却面无表情在院里呆站着。费左氏说你快出去呀,人家都到门口了你还弄这个样子!边说边推,费文典才出门在人们面前露脸,去花轿前草草一揖。
拜完天地拜高堂的时候,婚礼出现了一个动人场面:新郎新娘站在那里,面前无人受拜。管事的宁学诗高叫:“就得拜你嫂子呀!你嫂子上了哪?快来快来!”这时,有几个女人从屋里推出了费左氏。费左氏推拒道:“不能拜俺!不能拜俺!”一院子看景的都叫:“就得拜你呀!不拜你拜谁?”这时,费左氏终于站到新人面前了。在一对新人跪倒之际,满院的人肃然起敬,有一些妇女还悄悄地擦眼抹泪。
苏苏低头坐在新房里,脸红得像个熟桃子一般。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今天坐在这里当费文典的新媳妇。去年,她姐姐与费文典订了婚,看着姐姐整天溢于言表的欢乐样子,她心里羡慕不已。费文典不光长得俊,而且还在临沂上学。全村在外头上学的只有他一个。这件事了不得,这将预示着他今后前程无量。两年来,情窦初开的苏苏常常想,我不找丈夫便罢,要找也找个姐夫那样的!
一个偶然事变使苏苏的梦想成了现实。起初苏苏对这个现实是抵触的,她没想到爹会那么狠心,放着让马子架走的姐姐不救却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她对爹哭喊:我不去我不去!可是爹把桌子一拍说:你不去我揍死你!苏苏说:你揍死我我也不去!爹这时反倒软了下来,说:苏苏,好闺女,爹求你行不?苏苏哀哀地哭道:俺姐还在山上呀!爹说:不要说她了,这不怪别的,就怪她自已的命不好,咱们这地方富户的闺女多的是,怎么就偏偏架了她呢!好闺女,听话,你去吧,爹陪送你十亩地……对陪送这些地,苏苏并没有记在心上。以她的年龄和阅历,她还不知道十亩地的份量。但她记住了爹说的“命”。现在,苏苏便拿这话宽慰自已。是呵,别的不怪,就怪命。绣绣的命不好,我的好。这时的苏苏,便心慌气短地在那儿坐着,等待着命运为她安排下的一切。
天黑下许久,客人们也都陆续走掉,费左氏带着费文典走进了屋。苏苏不敢抬头,只看见两条男人的腿迟迟钝钝地挪着,挪着,最后挪到了一把椅子前停下。费左氏把桌子上的铁碗子油灯挑得更亮一点,说:“早点睡吧。”然后就走了出去。
苏苏的心骤然急跳起来。她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将要发生什么事情。那种事情她在十四岁那年亲眼见过。那天街上来了一帮耍猴子的,一家人都去看,只留下了一个李嬷嬷。苏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