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能去不。”封合作的心里便“咯噔”一跳。他想这都是我逼得她呀,是我拒绝了她的爱让她走投无路的呀。想到这里心里涌上一片深深的歉疚,坐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了。可是羊丫好像并不太难过,她用一张纸抄好地址,站起身跟他说一声“走啦”,就轻轻盈盈离开了这儿。
心情不好,思想工作便也没法出色。他对封家明的第一次动员失败了。尽管他一再强调队长工作的重要与光荣,尽管封家明的老婆也希望男人继续当中央领导在天牛庙村第二生产队的代理人,可是封家明只有那几句话:“不干了!坚决不干了!人心这么散,没有一个听嚷嚷的,咱还干个啥?”
隔一天再去,尽管封合作这回是苦口婆心,封家明还是不点头。
其他支委的工作也不顺利。眼看过了初十,时间不等人,有的支委就采用了选举的法子。这种选举十分艰难而尴尬。在选举前,有的队长先声明不能选他。有的还当众诅咒:“谁要是选我不得好死!”等选举结果出来,被选上队长的人如丧考妣,表示坚决不干,然而支委干部说话了:“这可不是我的意见,这是大伙的意见!你不干再叫谁干?”加上社员中间有人插嘴劝说,被选的人只好委委屈屈地应下。
封合作做不进工作去,但他又不想组织选举。因为他了解这个二队,目前最合适的队长人选还是封家明。这人庄稼活样样精通,干活从不偷懒磨滑,在过去就是个生产队长的材料,只是因为他不是贫下中农便没敢重用。去年秋天费小杆让纪书记撤了职,他顶上去正合适。
他决心把封家明的腿蜷过来。他见自已不能完成这任务了,便把老头子搬了出来。
老铁头听了儿子介绍的情况决定亲自出马。这天早晨往肚里装了茶,就慢悠悠地来到了封家明的家里。他一去把这家人全吓了一跳。因为在他们与老人分家搬到村西十几年来,老铁头还从未踏进过这个院门。于是便慌慌地笑着招呼笑着让座。细粉会说话,此时大爷长大爷短地连声叫,并找出钱来让二儿子运垒赶快去买“洋烟”。
老铁头坐下后瞅着封家明说道:“家明侄子,听说你不愿干队长?”
家明低下头说:“是。”
老铁头说:“得干呀。如今上级不叫讲成分了,你当队长正合适。”
封家明咧咧嘴说:“如今队里的事,真愁人。”
老铁头说:“工作哪有一帆风顺的。拿我这些年来说,就容易吗?”接着老铁头就向封家明讲起了自已的历史,主要意思是怎样克服困难带领全村社员一步步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封家明早就听说过,他每年正月里向伸腿的队长们做工作都是讲这些,把人家都讲烦了,有的人不但不听并且顶撞嘲弄他。可是封家明不敢这样做,因为他是第一次跟这老汉打交道,而这老汉在他眼里是威严的化身。
在老铁头说话的过程中,细粉不住地在一旁训男人:“你看你,干就是了,还用老书记费这唇舌?运品他爹,你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说你是什么驴性!”
经老婆反复地这样说,封家明也觉得自已再坚持下去就太不给老书记脸面了。罢罢罢,我就再干一年吧,再出多大的力再受多少窝囊气我也忍着!另外,一个队二百多口子没人出面领着干活,难道都蹲在那里等着挨饿不成?
他对老铁头道:“大爷你甭说了,我听你的。”
老铁头把大手一挥,张开拿掉假牙的嘴响亮地笑着说:“这就对啦!这就对啦!”
至正月十五,天牛庙八个队长有六个好容易应了差。还有不应的两个,在大队准备好拖拉机送干部去县城报到时,郭自卫与封合作等人决定把他们强行拖到车上。对其中的一个成功了。另外的一个,只抱出了他的被子人却赖在床上不起。郭自卫对他无可奈何,又发现已经上了拖拉机的队长也有不够老实想跳车回家的,便赶紧让司机发动起机器,带着七个队长开向了县城。
这一去五天后才回来。
五级干部会上是吃锅饼的。封家明不忍心把分到的都吃到自已肚里,一顿剩一小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