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老文的办公室锁着。到别的地方寻封合作,发现封合作正在镇长纪为荣那里喝茶。

看来封合作早已把二人的分歧跟镇长说了,费小杆一进门,纪为荣就笑吟吟地问:“小杆,你身为村主任,怎么不懂得维护集体领导?”

费小杆说:“不是我不维护,是合作说的两田制不合理!”

纪镇长说:“怎么不合理?推动农村商品经济发展,促进农业现代化进程,两田制是一项很好的做法嘛,镇委镇府正要大力提倡嘛!你不要想不通,要把目光看得远一些!”

费小杆愣着眼说:“噢,这事是我错啦?”

纪为荣说:“我认为你是错了。”

费小杆喘出两口粗气,看了旁边略显得意之色的封合作,接着对纪为荣说:“镇长,我错了你就撤我的职好了。当年你撤过我的,今天再撤一回吧。”

见费小杆揭出这个老底,纪为荣的脸便很难看。他把桌子一拍道:“费小杆你不要这么弄刁耍赖,你要我撤,我还不撤你呢!我要你回去老老实实跟着合作落实两田制!”

费小杆一拧脖子道:“你不撤我也不干了!我不能叫兄弟爷们戳着脊梁骨骂!”说完转身走出镇长办公室,跳上了他那辆破自行车。

第二十三章

封运垒原来和娘住在一起,1985年却搬到了爷爷奶奶的老宅,其原因在妻子左爱英身上。对左爱英这个为了分得责任田而突击娶来家的儿媳妇,细粉仅仅喜欢了两三天,再往后便忍受不了她的木讷少言在背后称其为“闷猪”。这个“闷猪”也有确有特色:别看她在白天不说话,可是一到夜里睡着便会把白天应说未说的话全都倾吐出来。所以封运垒只好根据妻子的梦话来了解她的思想。婚后的三四天里,封运垒一直憋着一股气不愿与左爱英同房,左爱英对他也是冷若冰霜,岂不知那天夜里封运垒却听她咕哝道:“你个私孩子,跟你睡觉真好。”这一下激起了封运垒的热情,立马去满足左爱英的渴望。左爱英被他弄醒,又是一句话不说,只用身体的掀动来表示她的响应。再后来,这事便顺理成章经常由封运垒组织实施。虽然左爱英还是一声不吭,但睡过去后便会以梦话来称赞她的小丈夫:“私孩子你真好。”“跟你个私孩子在一块真恣!”……听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封运垒便对娘硬派给的他的黑媳妇渐渐地喜欢上了。但细粉没有掌握能了解儿媳思想的渠道,整日里见到的只是她拉着黑脸一言不发的形象,忍不住在背后越来越频繁地说她这也孬那也孬。有一次说得封运垒再也忍不住,瞪起眼说:“孬!孬!再孬也是你找来的!”这么抗议了几回,细粉对“闷猪”的贬损有所收敛。一年之后,左爱英生下了个黑小子,让细粉喜得整日藏不住牙齿,说:“哈哈,这个闷猪还能办大事来!”没想到喜极生悲:左爱英缺乏育儿经验,晚上只顾自已睡觉,让黑小子在被窝里捂死了。抱着只活了五天的小孙子,细粉气得当面骂儿媳“闷猪”,只知道生不晓得养。左爱英还是一声不吭,只躺在那里用手揩了自已的眼泪鼻涕往床沿上抹。第二年,左爱英又怀孕了,到第三年夏天生下一个黑丫头,本想这回不睡被窝安全了,没料到她一睡着真像猪一样死,竟然将一只胖胳膊搭在黑丫头胸上,生生把她给压死了。细粉经过这两次折腾,便对二儿媳彻底绝望了,整天直呼其“闷猪”。这时大儿子封运品已经盖屋娶妻并且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她便将母亲情怀全敞给了那两口子,有事没事就往西院运品那里跑。这天她从西院回来看见“闷猪”又讥讽她,“闷猪”终于爆发终于开口呐喊:“死你个老×!俺不跟你一块住了,俺跟你分家!”细粉先是惊愕,及至问运垒有何打算,运垒也说想分家。细粉说:“分了家怎么住呀?”运垒说已经跟爷爷奶奶商量好了,到他们那里住。细粉想了想,便答应了他们,说:“也好,三个老的你们兄弟俩分开养,你哥养我,你养你爷爷奶奶。你多养了一个,叫你哥一年拿点钱给你。”运垒说:“俺不要,俺养得起!”就在这年的初秋,封运垒与她的黑脸妻子住进了爷爷奶奶家的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