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岁的弟弟劝解开了。哪知宁可玉先是不吭声,后来还是说:“姐,你叫我去吧,我太想念书啦!”
绣绣见自已说了半天没有一点效用,不禁瞅着可玉的脸发愣。过了一会儿她叹口气:“唉,你的心思我也明白,可是这事也难呀。别的不说,就说花钱吧,你知道,咱家的钱都是你姐夫攥着……”
可玉听到这里忙说:“我不花你们的钱!”
绣绣奇怪地问:“你哪来的钱?”???
可玉看了姐姐一眼,低头咬了一会儿嘴唇,却又说:“……我,我也没有钱。”
绣绣便道:“算了吧可玉,算了吧。”
可玉把脸扭向门外,两行泪水簌簌而下。半天后说道:“我还是想考学……”
绣绣看着他这样子,也忍不住哭了。
几天后便过年了。大年三十这天晚上,绣绣与儿媳、闺女包完饺子已是深夜。她洗完手,想到小西屋里拿两张纸盖饺子,然而走到那里一看却发现可玉不在床上。绣绣心里便立马打了个激灵:这孩子晚上是从来不出去串门的,眼下到哪里去了?想了想,她便到东厢房里把儿子喊出来,让他出去找一找。家明答应一声便出了门。绣绣一颗心悬在那里,没做多想也急跑几步追上了儿子。
找了几户可玉有可能去的人家,但拍门问问,人家都隔墙回答没见。绣绣急了,喘几口粗气道:“你说你小舅到底去哪里啦?”家明想想说:“八分是去了学屋。”绣绣觉得有道理,便与儿子往村后的学屋走。
不料刚走过一条街口,走在前头的家明却突然停住脚步小声说:“娘,你看井台上是谁?”
绣绣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看,那结了厚厚一大片冰的井台上,正背对着他们蹲了一个人。看那窄窄的肩膀,恰恰是可玉!他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勾下头去瞅那个黑咕隆咚的井窟窿。绣绣立即急得心里冒火:他是要寻死呀?她急忙喊:“可玉!可玉!”边喊边跑了过去。她想伸手抓住他,自已却一下子滑倒在冰上。倒是家明与可玉同时过来扶起了她。
绣绣抓着可玉的肩膀问:“你到这里做啥?你到这里做啥?”
可玉低下头说:“不做啥。”
绣绣恨恨地道:“你想寻死的话,当年我就不该把你藏在地瓜窖子里。”
宁可玉不吭声,过了一会儿说:“姐,咱们回家吧。”
路上,绣绣说:“可玉,你可甭再弄这吓人的事了。”
可玉点点头:“嗯,不啦。”
安排可玉睡下,绣绣到堂屋里跟丈夫说了这事,大脚吃了一惊,说:“这还了得?上不成学就要去死?那样的话,庄户人还不都得死净?”
年后的几天里,宁可玉显得很平静,该吃就吃,该睡就睡。一家人便把心放了下来。
大脚没有事干,一吃过饭就到村前铁牛那里看热闹去。像往年的正月初一样,这儿的空地上,每天每天都聚集了玩耍的人。下棋的,“打翘”的,拉闲呱的,一堆一堆一伙一伙。就是在这里,大脚得知了费大肚子要卖地的消息。
得知了这消息大脚的心立即激动起来。他存了好几年要置地的心,可惜土改之后卖地的户很少很少,一般找不到。天牛庙全村只是在去年才有过一户卖的,但等到大脚听说后那地已经有了主儿。大脚心想,这一回可不能再落空了,我一定要置上几亩,让儿媳妇看看,她公公不是个孬泥碗子!
想到这里,他就决定赶快回家找绣绣商量。由于走得急促,那悬殊的两脚造成的身体歪斜便加大加快,惹得街上行人都对他投以诧异的目光。
然而,当他回到家把这事和绣绣一说,绣绣却把头直摇:“别买。”
大脚问:“为啥?”
绣绣说:“置地不是好事。”
“怎不是好事?”
“没看见俺娘家?”
大脚很不以为然:“你娘家?你娘家是连抢加夺!咱置地是拿钱公公道道地买,再说费大肚子也急等钱用!”
绣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