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者的脑瓜子!

然而这时老汉却扬起脸分辩道:“就是做念想!就是做念想!你们不知道,当年我跟孩子他娘开这块地受了多少罪……哎,这样行不?我今后再也不去弄庄稼了,你们给我把那块留下!行不?书记行不?……”

管理区书记不愿再跟一个老神经病纠缠了。他敷衍道:“给你留下,放心吧。可是你‘擦’去的那大字怎么办?”

大脚说:“我给赔上!我叫俺孙子去写,他是高中毕业生,什么字都会,我这就回家叫他!”

纪书记说:“你当向阳岭是块黑板?算了吧,叫大队罚你工分!”

郭自卫道:“他常年不挣一分工,怎么罚?”

想不到老汉挺顺溜,他说:“罚吧罚吧,我家有工分。我小舅子跟我闺女挣的,一年挣好几千只要你们别整圆环地!”

几位干部只有苦笑。

当谢老师把那五个大字再次摆好,圆环地里忽然多了一些人。这些人有天牛庙的,也有外村的,他们忙着往那里运石头运木棒还运苫房顶用的麦秸。社员们看见了说:建指挥部了,建指挥部了。也有的人说:狗鸡巴指挥部!接着念起顺口溜:

指挥部,

真可恶,

干部喝大茶,

社员把力出。

想听样板戏,

干部吹大气:

社员们,快快干!

三年普及大寨县!……

在那几天里,大脚老汉每天都到鳖顶子上去。他问在那里负责盖屋的支部委员宁山东说:“这块地到底整不整?”宁山东已知道了老汉刚刚做的事情,故意吓唬他:“整!要整先整这一块!”老汉便急得要命,弯着脸说:“我就知道共产党哄人!纪书记说话不作数!”遂坐在那里做出一副要阻挡的架势。然而观察了一阵子,见那些人在圆环地里盖了十几间小屋,差点把地占满,便认定,这地真是不会整了。根据往年经验,凡是建指挥部的地块是不会整的,因为到拆屋时已是春暖花开,整地的人马早散伙了,谁也没有心思收这个尾儿。看到了这点老汉十分兴奋,搔着花白胡子说:“多亏这里的地势高,要是不高能建指挥部?”于是他彻底放下心,一歪一顿地走下鳖顶子,以后再也没有上来。

“向阳岭战场指挥部”建起来,接着纪书记就领几个人在一些地里洒石灰,人们明白,这是在规划道路。天牛庙的各位生产队长看到这情景就有些紧张。他们都在心里嘀咕:日他娘,可别拿现场,拿现场就毁了。拿现场就意味着将要把秋后才搞的整地提前干起来,而这种提前是他们最难应付的。不过,他们算一算时令才刚过白露,心想再怎么提前也得在收完花生之后,因而又把心稍放了一放,领着社员该干啥干啥。

万万没想到,仅仅过了三四天,纪书记就召开了全管理区生产队长以上的干部会议,说县里马上要组织全县农田水利建设上马大检查,公社准备了三大片,向阳岭就在其中。公社要这里十天之内拿出至少五百亩高标准的“大寨田”,并且要首先把规划出来的道路修好,以便到时候让县检查团的车辆能够通过。

会场上一下子炸了营。首先是天牛庙、鼓岭和黑石顶子三个村的干部“嗷嗷”提意见。因为“向阳岭战场”在他们几个村的接界处,要提前干,就得把许多还没成熟的庄稼拔了。郭自卫与封合作也是想不通,说:“这时候就收庄稼,可要大减产呀!”纪书记说:“这账好算:今年减一点,整好了地来年就能补回来。再说也不能光算经济账,还要算政治账。”封合作问:“政治账怎么算?”纪书记不耐烦地道:“怎么算,回家问你爹!”他响亮地拍了几下巴掌,压住了所有的嘁喳声,拧着眉头大声道:“谁也甭咧咧了,凡是战场上有地的队,明天都把社员拉出去!没有商量的余地!”

散会后,封合作回到家就向他爹把这事说了,接着问里面的政治账怎么算。老书记含着烟袋嘿嘿笑了:“这事还不明白?共产党的工作,不看你干得好不好,就看你干得巧不巧。同样一件事,你八月里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