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两三天,再往后便忍受不了她的木讷少言在背后称其为“闷猪”。这个“闷猪”也确有特色:别看她在白天不说话,可是一到夜里睡着便会把白天应说未说的话全都倾吐出来。所以封运垒只好根据妻子的梦话来了解她的思想。婚后的三四天里,封运垒一直憋着一股气不愿与左爱英同房,左爱英对他也是冷若冰霜,岂不知那天夜里封运垒却听她咕哝道:“你个私孩子,跟你睡觉真好。”这一下激起了封运垒的热情,立马去满足左爱英的渴望。左爱英被他弄醒,又是一句话不说,只用身体的掀动来表示她的响应。再后来,这事便顺理成章经常由封运垒组织实施。虽然左爱英还是一声不吭,但睡过去后便会以梦话来称赞她的小丈夫:“私孩子你真好。”“跟你个私孩子在一块真恣!”……听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封运垒便对娘硬派给他的黑媳妇渐渐地喜欢上了。但细粉没有掌握能了解儿媳思想的渠道,整日里见到的只是她拉着黑脸一言不发的形象,忍不住在背后越来越频繁地说她这也孬那也孬。有一次说得封运垒再也忍不住,瞪起眼说:“孬!孬!再孬也是你找来的!”这么抗议了几回,细粉对“闷猪”的贬损有所收敛。一年之后,左爱英生下了个黑小子,让细粉喜得整日藏不住牙齿,说:“哈哈,这个闷猪还能办大事呢!”没想到喜极生悲:左爱英缺乏育儿经验,晚上只顾自已睡觉,让黑小子在被窝里捂死了。抱着只活了五天的小孙子,细粉气得当面骂儿媳“闷猪”,只知道生不晓得养。左爱英还是一声不吭,只躺在那里用手揩了自已的眼泪鼻涕往床沿上抹。第二年,左爱英又怀孕了,到第三年夏天生下一个黑丫头,本想这回不睡被窝安全了,没料到她一睡着真像猪一样死,竟然将一只胖胳膊搭在黑丫头胸上,生生把她给压死了。细粉经过这两次折腾,便对二儿媳彻底绝望了,整天直呼其“闷猪”。这时大儿子封运品已经盖屋娶妻并且将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她便将母亲情怀全敞给了那两口子,有事没事就往西院运品那里跑。这天她从西院回来看见“闷猪”又讥讽她,“闷猪”终于爆发终于开口呐喊:“死你个老!俺不跟你一块住了,俺跟你分家!”细粉先是惊愕,及至问运垒有何打算,运垒也说想分家。细粉说:“分了家怎么住呀?”运垒说已经跟爷爷奶奶商量好了,到他们那里住。细粉想了想,便答应了他们,说:“也好,三个老的你们兄弟俩分开养,你哥养我,你养你爷爷奶奶。你多养了一个,叫你哥一年拿点钱给你。”运垒说:“俺不要,俺养得起!”就在这年的初秋,封运垒与她的黑脸妻子住进了爷爷奶奶家的东厢房。
对二孙子的到来大脚老汉持热烈欢迎态度。他哆嗦着胡子说:“离开他们好!真好!你看看你哥,坑蒙拐骗的,是越来越不走正道了,你娘就喜那样的!”绣绣老太制止他道:“你个老熊,又胡吣个啥呀!”说着就扭着小脚帮二孙媳妇收拾房子去。之后,祖孙四口把日子过得安安逸逸。这期间,封运垒已经从夜晚听到的梦话里了解到妻子对连失两子的痛心与再做母亲的迫切,便将床笫之事格外抓紧,很快让左爱英的肚子又一次壮大又生下一个黑小子。奶奶有前车之鉴早做了准备,从孙媳妇分娩的那一天起就把运垒撵到堂屋里跟爷爷睡,她则在东厢房里日夜照料重孙子,直到三个月后重孙子能翻身了经折腾了才与运垒换过位置。
重孙子起名臭蛋。臭蛋的降生让大脚老汉欣喜若狂。因为上级已从几年前就不准生二胎了,而大孙子运品恰恰只生了个女孩,二孙媳妇能生出臭蛋便格外可贵。他常常让绣绣老太把臭蛋抱到堂屋,他接到怀里笑呵呵地探手去摸重孙子的小鸭,老摸也摸不够,直摸得臭蛋张嘴哭叫才住手。在养育儿孙两代时大脚有个习惯,喜欢把指头送到孩子嘴里让其吸吮,对待臭蛋也是这样。他把一根老枯的指头放到孩子唇边,孩子的小嘴就像喇叭花见了日头一样灿然绽开,接着又像喇叭花进入黑夜似的紧紧闭拢。然后,那张小嘴就一嘬一嘬一吸一吸,把他老爷爷的心吸得又酥又痒有说不出的受用。在臭蛋吃娘奶期间,老汉常常这么做;一年半下去臭蛋掐奶了,老汉还是这么做,意思是让掐了奶的重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