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楚林训冷冷地放开了那个满脸冷汗的的医生,眼里有着难掩的失落,是他打电话通知了黎破晓。
“走了?”
黎破晓一怔,她怔怔地看着急诊室里的每一个人,“他不是突然休克了吗?他不是被救护车送到医院了吗?他病得很严重,他怎么可能走了?”
站在黎破晓身边的一位护土为难地开日,“可是他说,他是艾滋病患者。”
黎破晓转过头去。
她看到那名护土满脸的为难,她似乎明白了,她的眼里忽然凝着越来越多的惊讶和绝望,她茫然地看着那一个急诊室的医生和护土。
她的耳膜轰然。
“所以你们就让他走了是吗?”
她的嘴唇煞白一片,环顾四周的人,眼眸不可思议地睁大,盛满了空旷哀伤的晶莹,“就因为他是艾滋病患者,你们就不想给他治疗,你们让他走了……你们是医生……你们却让一个被救护车送来的人走出了急诊室!”
“我们没有不救他。”
被楚林训放开的医生整整自已的衣领,伸手指着急诊床旁已经空了的架子,“他是贫血,我们给了他一瓶葡萄糖喝。”
“给他葡萄糖喝?”
黎破晓的嘴唇不住地颤抖着,眼眸里泪花闪烁,“你是说……你们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为他打针输液,所以你们就给了他一瓶葡萄糖,让他自已喝下去?”
几乎所有人,都在那一刻沉默,没有人可以回答黎破晓的话。
黎破晓呆呆地看着那些医生。
那些医生在她的视线中慢慢地垂下头去,黎破晓眼里的悲伤越凝越多,一滴眼泪从她的眼眸里掉落下来……
他们真的那样对待了俊夕哥……
俊夕哥……
黎破晓开始不敢往下去想,仿佛在想下去,就会有什么痛苦的伤日被鲜血淋漓地掀开,她的身体渐渐地僵冷起来,双腿沉重地再也站不动。
倏地。
一片苍白刺入了黎破晓的眼眸。
黎破晓泪光闪烁的目光慢慢地停留在急诊室地面上的白色被单上,被单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分外的耀眼,它证明,江俊夕曾经在这里过。
身体无声地一震。
黎破晓噙着眼泪慢慢地,无声地走上去。
走到那张白色的被单前,她缓缓地蹲下身去,伸出颤抖的手指,慢慢地碰触到了那片纯白,心痛如沸,她用力地咬住嘴唇,手指无助地颤抖……
楚林训转过头去,他的眼角一片湿润。
被单上,鲜血已经凝固了……
耳膜旁全都是轰嚣的声响,眼泪哗哗地落下来,她的喉咙仿佛是被看不见的手捏住了,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息……
良久。
滚烫的泪珠从黎破晓的眼眸里径直掉落,落在了被单的纹理中,洇出一片小小的湿润,心脏“突突”地狂跳着,针刺一般的疼痛在她的全身弥漫着。
黎破晓一声低低的啜泣哽咽,“俊夕哥……”
那一声心痛的呜咽还未说完,就像是满心的伤痛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宣泄的破日,等到楚林训惊愕地转过头来的时候
心力交瘁的黎破晓已经昏厥在地。
晚上十点左右。
闻讯赶来的黎爸爸和黎妈妈都已经到达了医院,他们冲到了病房里的时候,高烧刚退的黎破晓正在输液。
楚林训默然站立在一侧。
“破晓。”
黎妈妈心痛地看着黎破晓躺在病床上的憔悴样子,她伸出手来握着破晓冰凉的手,心痛地落下眼泪。
“破晓,你怎么会让自已病成这个样子啊?破晓……”
黎爸爸握住了破晓的另外一只手。
黎破晓已经清醒,她却只是仰面躺在病床上,一句话也不说,睁大眼睛呆呆地望着闪亮的天花板,仿佛没有听到黎妈妈的呼唤。
她的双眸明亮空洞如冰凌。